舒筠手巧, 親自給孩子鏽了一個紅艷艷的獅子肚兜, 用的在最軟的紅綃紗, 捏在手裡特別軟,出閣前家裡並不算寬裕,舒筠時常做些小物件出去零賣,如今這些本事都給拾起來用在孩子身上。
這樣的安穩日子僅僅維持了六日。
第七日晨起,舒筠驟然趴在拔步床前吐了個昏天暗地,全身的熱浪悉數往頭部湧,連眼淚都給蒸出來,太難受了,舒筠忍了忍,興許午後便好了,可事實是,早膳吃的燕窩參湯,時蔬蛋燒,鮮蝦玉瓜粥全部給吐出來,這下宮人可急壞了。
舒筠懨懨躺了半日,到午後勉強吃進去一些,迷迷糊糊睡下。
裴鉞忙完回來探望她,那張小臉昨日明明還水潤紅光,今日便是蠟黃蠟黃的,像換了個人似的,裴鉞心也跟著提起,趁著舒筠歇息時,他召集太醫商量對策。
別看太醫們能幹,應對孕吐還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法子,過去太上皇對宮嬪孕吐從不上心,認為這是女子懷孕必經階段,裴鉞不敢苟同,太醫們連夜商量一個方子來。
吃了三日,孕吐果然好轉,只是好了不到十來日,方子效果漸微,舒筠又陷入吃什麼吐什麼的境地,原先被裴鉞嬌養了四月,養得珠圓玉潤,這半個月功夫全部給瘦回去,那腰肢兒纖細的裴鉞都不敢上手,彷彿輕易便可折了去。
一日朝會,百官見裴鉞臉色很不好看,神情也不如往日專注,便問,「陛下何事困擾,不如說來,讓臣等為您分憂?」
裴鉞還真沒客氣,直言不諱道,「皇后害喜,什麼都吃不下,瘦的沒眼看,朕寢食難安。」
眾臣聞言相視一笑,皇帝是頭一回當爹沒經驗,這點小陣仗算什麼。
「陛下莫急,待老臣回去問問家裡的婆娘,尋她討個主意來。」
「臣也回去打聽,集思廣益,總該有法子的。」
國母國母可不是嘴上說說,皇家的事就是朝廷的事,大人們出了官署區紛紛回府,尋家裡妻子母親討教治害喜的方子,換做尋常,夫人們定嗤笑一聲,
「不就是懷個孕麼,至於這般興師動眾,」
可既然是宮裡的皇后,就意味著大傢伙表現的時候到了。
前朝的外命婦,後宮的太妃們,紛紛拿出各自的看家本事,有人做了酸梅膏敬獻給皇后,有人制了香砂六君丸,還有人做了各式各樣的水果釀,還別說,日日換著花樣吃,舒筠果然進食多一些,裴鉞撫掌一笑,「還是百官有法子。」
舒筠就靠著宮裡宮外的敬獻熬過了頭三月,太皇太后笑稱,孩子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懷孕三個半月後舒筠不再吐了,飯量開始變大,只是大的有些驚人,裴鉞很擔心,只是看著瘦瘦弱弱的姑娘捧著碗大口大口吃,彷彿餓壞了,他又怎麼忍心阻止。
就這麼吃了半個月,原先瘦回去的部分全部長回來,連肚子也開始顯懷,裴鉞很高興。
除夕一過,新年伊始,帝後新婚第一年,百官入宮朝賀,舒筠已是孕中期,行動方便,氣色也不錯,便出來接受百官朝拜。
宴席過半,舒筠欲如廁便提前離席,她受孕後如廁的頻率比往日高些,仁壽宮本安置了恭桶,只是此處人來人往,舒筠也不是很急,便打算回坤寧宮歇著。
從仁壽宮後殿出來,便是一個花園,沿著花園當中的石徑可過角門,四處廊廡掛上了宮燈,燈芒湧動,今年的除夕未下雪,地面是乾淨的,這裡原本是個桃園,這個季節只剩下乾枯的枝幹,唯有幾珠硃砂梅錯落其中,清香四溢。
剛從藻井長廊下來臺階,瞧見前面的桃園裡閃爍著身影,緊接著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這是做什麼?你膽子也忒大了,她的舊物你怎麼能隨便拴在身上?」
是舒芝的聲音,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