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你便是皇家的兒媳,成兒是太上皇的長孫,你便是長孫媳,處處得謹言慎行,做弟妹們的榜樣,明白嗎?」
舒芝眼眶酸動,自定親,淮陽王幾乎沒正眼瞧過她,這還是頭回鄭重與她說話,舒芝心裡交織著委屈與歡喜,連忙屈膝,「兒媳謹遵教誨。」
待一家人登車至東華門,舒芝看著滿宮紅牆綠瓦,莊嚴氣派,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皇家的一員,母親瞧不起她又如何,姐姐冷漠又能怎麼樣,王爺說得對,她是皇家的長孫媳,她會受萬人矚目,抬目,前方宮道幾乎望不到盡頭,彷彿是綿綿無盡的繁華在等著她。
舒芝昂首挺胸迎過去。
太上皇將敬茶的家宴設在仁壽宮,淮陽王帶著兒子兒媳進去時,發現除了各府的王爺王孫,國子監祭酒孫老先生與司業舒瀾風也在,心裡頭萬分疑惑,王妃帶著兒媳給太上皇磕頭,也與其餘王爺王妃敬禮,
太上皇倒是很給面子,賞賜不菲,又與長子解釋道,
「太皇太后晨起不適,午後兩個孩子去慈寧宮外頭磕個頭便罷了,至於孫先生與舒先生,嘿嘿,」太上皇笑著道,「昨個兒我庫房翻出一幅古畫,不知真假,遂請二位入宮品鑑,念著舒先生乃長孫媳的叔伯,乾脆留著一道用膳。」
淮陽王與舒瀾風交好,自然是樂意的。
敬茶禮結束,女眷退去側殿擺宴。
正殿只剩下一群大老爺們,淮陽王乾脆挨著舒瀾風說話,裴江成坐在對面與裴彥生擠在一塊。
裴彥生前不久也已大婚,大婚後他整個人氣質大變,不愛說話,一貫潔身自好的男子,婚後竟也納了兩名侍妾,這倒是讓裴江成刮目相看,拉著堂弟便討教婚後長短。
這時,門口內侍稟報,
「陛下駕到。」
除了太上皇,眾人齊齊起身行禮。
裴鉞一身玄袍大步邁進,他一眼看到了舒瀾風,愣了下,旋即抬手道,「免禮。」
臨川王本坐在太上皇身側,瞧見他來連忙讓開一個席位,大家依次往後退,裴鉞挨著太上皇坐下,待宮人奉了茶,太上皇便指著舒瀾風道,
「這位是國子監司業舒先生,你應該見過吧。」
上回在行宮給儒學選拔宗子,當時舒瀾風在裴鉞面前露過臉,裴鉞既然盯上了人家女兒,不可能不在意她的父親,立即和顏悅色道,
「朕見過。」
舒瀾風也迅速起身朝皇帝行叩拜大禮,裴鉞趕在他下跪前連忙抬手一扶,換作平日皇帝對臣子只需虛扶,但裴鉞這回實打實扶了舒瀾風一把,他動作太快,又為寬袖給遮掩,除了舒瀾風旁人不知。
舒瀾風心頭無比震驚,近來他深感皇家恩威浩蕩,不是提拔他的妻舅,就是遣太醫給他妻子治病,舒瀾風銘感五內的同時,也生出幾分疑惑。
就因為舒筠被皇家退了兩回婚,故而太上皇與皇帝如此禮遇?
這個念頭剛起,視線忽然瞥見了皇帝的腰封。
也不知是舒瀾風眼花,還是過于敏銳,他竟然覺得這腰封無比眼熟,聖駕面前豈可失禮,舒瀾風一步一步往後退回自己的席位,在坐下之後,忍不住又瞄了一眼。
怎麼跟筠兒給他做的那件腰封顏色面料一模一樣。
舒瀾風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封。
裴鉞今日穿得是一件玄色常服,腰封是他額外搭的,這是舒筠新給他做的腰封,近來朝務繁忙,二人見面屈指可數,天冷舒筠擔心母親身子也不敢輕易外出,為解相思,只得私下偷偷給他做,裴鉞昨日剛得,今日便迫不及待穿上了。
倒也沒有顯擺的意思,就是心情好。
直到他發現自己的腰封與舒瀾風一模一樣,神色便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