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筠一呆,話堵在喉嚨口,無可申辯。
原來母親與父親誤會她看上了陳文舟。
恰在這時,一婢女顧不上細飄的風雨,自濕漉漉的院中跑來,望著蘇氏與舒筠大喊,
「夫人不好了,陳公子上門的事被老太太那頭知道了,老太太遣劉嬤嬤將陳公子請去了上房。」
蘇氏心口一窒,險些噴出一口血來。
老太太這麼做,絕對沒安好心。
她急得推著單嬤嬤去上房,
「你快些去瞧瞧,萬不能讓那老虔婆壞筠兒的婚事。」
單嬤嬤哎了一聲,匆匆往上房奔。
舒筠倒是沒放在心上,她扶著蘇氏回房。
蘇氏心中記掛著這樁事,一口血嘔在那裡不上不下。
她見舒筠反而老神在在的,頗有幾分心力交瘁,「你個傻筠筠,什麼時候能為自己著想。」
舒筠嘟起嘴,坐在她對面將手帕絞成了一團,「女兒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招婿。」
她只能用「招婿」做擋箭牌,待回頭時機成熟,再將她與裴鉞的事告訴父母。
一盞茶功夫,去打探訊息的小婢女回來了,這回她雙眼發紅,急得要哭,
「夫人,老太太看上了陳公子,說什麼回頭定親交換庚帖,得從上房走,陳公子當著面兒不好拒絕,便應下了。」
蘇氏猛地抓一把衣襟,「她這是什麼意思?」
小婢女看了一眼舒筠,哭道,「老太太的意思是咱們三房沒有兒子,得留姑娘在家裡招婿,這門婚事便給四小姐,大約是想趁著交換庚帖時李代桃僵換了四小姐的去。」
蘇氏一口血湧上來,嗆在喉嚨裡,直接昏了過去。
舒筠瞧見蘇氏兩眼發白,心頭猛墜,
「快,快些去請大夫來!」
單嬤嬤不在,屋子裡只幾個不經事的小丫頭,舒筠催著芍藥去請舒瀾風,又吩咐婢女去尋藥丸,自己扶著蘇氏,哭成了淚人兒,
「娘,娘」
主母突然昏厥,屋子裡亂成一團。
那頭舒瀾風剛送走陳文舟,聽聞此事,急得如熱鍋螞蟻,親自翻身上馬往平日看診的醫館奔去,而單嬤嬤得了小丫鬟稟報,也嚇得魂飛魄散,臨走時瞥了一眼二夫人得意的模樣,恨道,
「一個個沒良心的,搶了一回還想搶第二回 ,做了這麼多虧心事,也不怕閻王尋上門!」
二夫人本就因鋪子的事而嘔著一口氣,得了單嬤嬤這句話,追著跑了出來,
「你個不要臉的混帳婆子,這裡是老太太的院子,哪有你說話的地兒,你怎麼有臉說閻王,我看閻王正在尋你們三房的晦氣。」
這話著實戳了單嬤嬤的痛處,她熱淚一湧,「你們小心遭報應!」腳一跺,急著往三房奔。
二夫人還不解氣,掄起袖子站在廊蕪下,指著三房的方向,「誰現在在遭罪,就是在報應誰。」
原來那藥丸被單嬤嬤鎖著,鑰匙在她手裡,舒筠親自來尋單嬤嬤,奔至上房前面的穿堂,正聽到這句話。
她的母親命懸一線,楊氏卻如此詛咒她。
這無異於捅人心窩子。
舒筠胸口那股邪火竄至眉心,整個人彷彿被燒了起來,她什麼都聽不見,也什麼都看不見,眼裡只有廊蕪下那個趾高氣揚的婦人。
舒筠推開芍藥扶她的手,飛快奔向廊廡,她來勢太猛,二夫人楊氏猝不及防,見舒筠一雙眼紅彤彤的跟被咬急了的兔子似的,她雙手叉腰,擺出長輩的架勢,喝道,
「你幹什麼?你瞪著我作甚?」
舒筠咬緊了牙關,胸脯起伏不定,被氣昏的頭腦裡只有一個念頭,
撕了那張嘴,撕了那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