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多留,著人送她回府。
舒筠在家裡懨懨地躺了兩日,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最後只能畫畫打發時間,直到王幼君神神秘秘來探望她,她趴在舒筠書房的視窗,往內探出半個頭,
「我上回大約是說錯了話。」
舒筠狐疑問,「什麼意思?」
王幼君神色凝重道,「你是不是按我說的冷落了裴彥生?」
舒筠喉嚨一哽,不知該如何作答,「發生什麼事了?」
王幼君從廊外繞了進來,坐在她桌案對面,面帶擔憂道,「裴彥生說要去和尚廟做和尚。」
舒筠:「」
她什麼都沒做啊。
若是裴鉞肯做和尚放過她就好了。
這話她可不敢說,
「其實,我後來想了想,你上回的話也不全對。」
「沒錯。」王幼君也糾正自己,「就拿我皇帝舅舅來說,他老人家常年生活在後宮,見多了端莊賢淑的女子,喜歡風情別樣的也未可知。」
舒筠虎著臉,聲音發木,「可不是?」
竟然看上她這樣不學無術的笨人。
「不過呢,」王幼君笑嘻嘻湊了過來,趴在她跟前,「我不能斷定他一定會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卻可以肯定,有一類姑娘所有男人都不會喜歡。」
舒筠眸色發亮,忙傾身而問,「什麼樣的姑娘?」
王幼君一字一頓道,「不苟言笑,死氣沉沉的姑娘。」
舒筠嘴裡唸叨著那八字,越嚼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她若獲至寶,「嗯,若今後裴彥生再尋我,我便這般去應付他,他遲早也能被我磨得死心。」
「言之有理。」王幼君拍了拍舒筠的肩,一副看好她的模樣,「我等你的好訊息。」
舒筠心裡發苦。
舒筠受了傷,裴鉞一直記掛在心,怕耽擱她養傷,不好接她入宮,便微服出行來到舒家附近一間茶樓,尋了藉口將舒筠給約出來。
舒筠牢記王幼君那八字方針,任憑裴鉞問她什麼,她不是「臣女知道了」便是「臣女有錯」,哪怕裴樾關心她的傷勢,她也似個鋸嘴的葫蘆,半晌憋不出一句好話,裴鉞再好的性子也被她磨得有些心塞。
舒筠看著對面的年輕帝王,一副拿自己沒轍的模樣,暗暗給自己鼓勁。
大約再堅持兩回,裴鉞也該失去興致。
裴鉞心裡著實有幾分不快,他已經儘量不在她面前擺半點帝王架子,甚至許她不用行禮,她偏生跟換了個人似的,一不抬眼,一不吭聲,彷彿他是洪水猛獸,以前那鮮活俏皮的姑娘哪去了。
一人暗中較勁。
第回,裴鉞遣人將舒筠接到了摘星閣。
舒筠到底面兒薄,沒法心安理得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她悶悶地飲了一杯冷茶,逼著自己平復心情,繼續守住八字訣竅。
裴鉞看著對面的小姑娘,她今日穿了一件湛藍纏枝花紋的緙絲褙子,梳了個百合髻,老氣橫秋,通身無飾,活像一個偷穿長輩衣裳的孩子。
他若還沒看穿舒筠的把戲,這皇帝就白當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裴鉞抬了抬手,大約一十來名侍從陸陸續續進來,每人依次往舒筠前面的長案擺上一道膳食。
爆炒田螺,口味蝦,脆皮酸蘿蔔,七珍湯,蜜餞紅櫻桃,香芋粉蒸排骨,還有她愛吃的水晶膾,積翠膏,最後在她眼皮子底下安置了一盤大閘蟹,大閘蟹被破開一半,金燦燦的蟹黃香艷欲滴,彷彿要流出來。
現在正是吃蟹的好時節,昨日她還央求爹爹遣人給她買蟹,管事的撲了一個空,說是去晚了,銅鑼街漕水兩岸的菜市早被勛貴人家定了個乾淨,後來好不容易從一老漢手裡買了兩隻蟹回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