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瀾風是個有骨氣的讀書人,豈肯收這份禮,非要退回去,倒是蘇氏冷笑一聲接了過來,
「皇家番兩次作踐我家姑娘,豈可沒個交代?收了作罷,從此跟皇家一刀兩斷!」
舒瀾風看著斬釘截鐵的妻子,一時紅了眼眶。
蘇氏也氣狠了,情緒從不外露的婦人,扶著高几落了淚。
舒筠猜到是何緣故,只是半字不敢提,左瞅瞅,右瞧瞧,撫著母親的雙肩抱住她,笑嘻嘻寬慰道,
「娘,這是好事,咱們不嫁那皇家,反而落得一身輕不是?」
心裡卻想,這可不是一樁好事,嫁給裴彥生總比給皇帝做妃子要強。
裴鉞這一出手,就是傻子都該明白了。
他不會讓她嫁人。
大約對她還存了些心思,想讓她入宮。
舒筠先將父母寬慰好了,又故意歡快地捧著那份地契在屋子裡打轉,活像個得了寶貝的孩子,蘇氏再心酸也被她逗笑了。
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婚事艱難。
罷了,不嫁便當兒子養,招個婿,實在不成,便回江南去,在江南有外家扶持,總能給女兒挑個合適的女婿。
這麼一來,陰霾散去,也漸漸丟開了。
日過去,舒筠見父母已不再傷懷,開始琢磨如何應對皇帝。
小姑娘鄭重其事搬起一高足錦凳,托腮坐在窗下。
天色湛藍,秋光明澈,涼風頻頻送來一陣陣桂花香,視窗擱了一個用舊的筆洗,裡頭塞了些泥沙灌了一池水,種著一盆君子蘭,舒筠捏著一顆石子輕輕投下,小小的池中盪開一圈漣漪。
她想個什麼法子杜絕皇帝的念頭呢?
裝死遠遁他鄉,躲回江南去?
不成不成,這事難度太大,萬一被發現便是欺君大罪,全家抄斬。
得想個風險極小且穩妥的辦法。
舒筠思來想去,只有一個法子,那便是讓皇帝主動放棄她。
她與裴鉞相處過一段時日,對他真性情卻並不算了解。
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舒筠幾乎一無所知。
連這幾日,舒筠忐忑不安,每日均要遣人往門口打探,生怕皇帝派人來宣旨,問都不問便一紙詔書將她抬入皇宮。
蘇氏只覺女兒最近有些蹊蹺,見她頻頻往視窗瞥,問道,
「你最近怎麼總是疑神疑鬼的?」
舒筠回眸望著她笑,「哪裡,我在家裡悶得慌,盼著幼君姐姐來尋我玩呢。」
舒筠與裴彥生的婚事已是闔城矚目,驟然又出了岔子,舒家被推至風尖浪口,蘇氏怕女兒聽人閒話,便拘著她不許出門。
蘇氏心疼道,「那娘下帖請她來?」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蘇氏遣出的婆子還沒出門,那頭王幼君風風火火帶著婢女進了舒家大門,舒筠迎著她進來見了蘇氏,一人又挪去舒筠的閨閣說話。
王幼君擅長制香,每回一來便要檢查舒筠的香盒,瞧見不合適的便要替她扔掉,舒筠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忙活,「姐姐,你說如何讓一個很喜歡你的人,變得不喜歡?」
王幼君不接著話茬,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道,「你莫不是指的裴彥生?」
舒筠一怔,裴彥生正是現成的筏子呢,「是呢,我怕他難過」
王幼君搖頭一笑,將手中的香盒扔下,拉著她在羅漢床坐下,兩位姑娘倚著引枕乾脆湊在一處說悄悄話,「我替你打聽了,他這幾日在府上閉門不出,幾乎是不吃不喝,正難過著呢。」
舒筠聽了心裡不好受,想起自己婚事諸多波折,頓時神色空茫。
王幼君見她情緒低落,連忙轉移話題,「依我看呢,若是讓一人不喜歡你,最好弄明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