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一前一後無聲地走,倒也算和諧。
周卿玉自然知道她跟上來了,不曾回頭,專注地向前走。
草木尖兒的晨露沾溼了兩人的衣襬,清脆的鳥鳴穿過竹林,空氣中全是清新的霧氣。
雲鶴院的後院也種了大片的竹子。不知是討好周卿玉所種,還是本身就有。夏淳跟著周卿玉進去,眼看著他在竹林中的空地停下腳步,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要開始練劍了。
夏淳左顧右盼,瞥見右手邊一個涼亭。
小跑過去,忙將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背上的包袱摘下來。夏淳翹著蘭花指,有條不紊地擺上了茶具、茶餅、一小撮銀霜炭,以及煮茶用的小爐子。雖然從未煮過茶,但夏淳堅信自己是個天才。天才的能力是不可預測的,況且她沒吃過豬肉見過很多次豬跑。憑她的聰明才智,一出手肯定能煮出滋味兒最好的茶!
當然,她也不是無的放矢。出門之前,她有請教過專業人士劉嬤嬤。劉嬤嬤上下打量了她許久,給她說了一大通。
夏淳總結起來就三個字——儀式感。
首先,鋪上一塊方巾。翹著蘭花指,夏淳自信滿滿地撥弄好炭火。銀霜炭好像沾了露水,有點點不著。點半天,終於冒了煙。夏淳滿意一笑,然後去備水。水是劉嬤嬤給她的,說是晨間的露水,煮茶最好。看顏色,她是看不出分別的,但,確實很清。再然後,取茶餅……每一個步驟,她嚴格按照劉嬤嬤指導過的去做。
一套程式操作完,夏淳翹著蘭花指,覺得滿竹林都是茶香。
亭外,周卿玉的舞劍,已然舞得風生水起。
夏淳忙碌之中,抽空瞄了一眼。只見周卿玉步伐輕盈,身姿矯健。腳尖輕點,翩躚得彷彿一隻白鳥。夏淳作為一個現代人,看過武術表演,卻從未真切地感受過古代劍法的恢弘凜冽。此時看著周卿玉,腦海不由冒出一段詩:‘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不是說好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一個時辰就只是微微喘真的大丈夫?
茶早已煮好,在爐上溫著。夏淳看他最後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利落地收了劍,連忙起身,抽出腰間的帕子小碎步遞上去。
周卿玉眉眼還藏著未斂盡的凜冽。銳利的攻擊性不躲不避,直擊眉心。
夏淳抽了腰間的帕子,絲毫未覺地走過去。周卿玉鬢角髮絲凌亂,稍有些不穩的氣息吐納之間已然平靜,他接過帕子。
帕子漿洗得很乾淨,非絹非綢,而是白淨的細棉布。上頭除了淡淡的皂角味兒,沒有令他不適的味道。不疾不徐地擦拭著額頭,周卿玉長睫低垂,遮掩著眼中幽幽。
夏淳不知他平靜的神情下心中鼓動,引著人進涼亭,殷切地自我推薦:“公子,舞了這麼久劍,累不累?出了一身汗,是不是有些口渴?奴婢煮了茶,不若坐下飲一杯解解渴?公子您放心,奴婢自上回被您訓斥後,每日三省吾身,深刻認識到自身的失職。這些時日潛心向慧茹嬤嬤討教,勤加練習,如今茶已經煮得很好了,公子,來一杯不?”
熟悉的腔調,周卿玉瞥了她一眼。
小碎步跟進來。夏淳翹著蘭花指,邁著小碎步矯揉造作地道:“請公子品茶。”
周卿玉:“……”
漢白玉的石桌石凳被夏淳細心地鋪上了墊子。雖說如今還未入秋,但便是不涼屁股也硬。這般墊一下,至少不膈屁股。
周卿玉掀了下襬坐下,紫砂壺中茶香嫋嫋。還別說,確實有幾分樣子。
夏淳抱著劍繞到對面。劍身沉,劍刃又利,全然不似周卿玉舞劍之時恍若無物的輕巧。怕割著自個兒,夏淳小心翼翼地將這玩意兒擱到一旁石凳上。周卿玉一手撥了撥落於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