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著這個,方嬤嬤又免不了嘆氣。
她跟在長公主身邊也有二十四個年頭了,從奶娃娃看到如今。說句不中聽的,思雅公子再好,那也都死了近十年了。情情愛愛管不了一世榮華,主子後半生的依靠是世子爺,主子怎麼就不開竅呢?!總揪著一件舊事兒反覆鬧騰,世子爺就是最深厚的情分也該耗了個乾淨!
方嬤嬤斂著袖子,眼不住地往長公主那兒偷看,想勸說又不知從何勸起。
長公主其實也說不清自己內心什麼感受,只覺得滿腹的鬱氣憋得她心口痛。
周斯年這次出乎意料的強硬,半分商量都不給。她靜靜等了幾日不見周斯年來,前幾日為的失魂落魄早斂了起來,美豔的眉目中具是惱怒與羞辱之色。
外頭的粗使嬤嬤看得緊,出不去主屋的大門,蕭媛是又氣又惱。
呵!還有什麼可期待的?才幾年,他周斯年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居然敢這麼對她?!
越是這麼想,長公主就越是恨。
將匕首猛地往桌面上一擲,她抓起桌上的瓷器玉器便往地上砸,砸了個稀巴爛!
須臾,玉器瓷器碎了大半,遍地狼藉。
靜若寒蟬的下人們縮著脖子,連呼吸都不敢太使勁兒。見著自家主子發怒,方嬤嬤連忙偷看了幾眼垂眸守在一旁沒甚動靜的張嬤嬤,想提不敢提的,急得腦門子都是汗。
握瑾居不日裡是不是才收進了一個叫芍藥的?
聽說還是老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方嬤嬤模糊地想起芍藥那略帶驕矜的模樣,默默氣得咬牙。
這樣不行,這樣可不行,必須得想法子將世子爺給叫過來!世子爺這麼多年等著她們主子,總不能叫這些賤蹄子在她們眼皮子底下噁心到人!
於是,腳一跺,方嬤嬤匆匆出了主屋。顧不得自作主張,她憂心忡忡地奔去握瑾居。
握瑾居此時只侍墨守著,安靜的像世外桃源,不沾一絲煙火氣。方嬤嬤看著雅緻的握瑾居院子大門,心裡很有些惴惴。
事實上,漠北那邊的事兒事關重大,容不得兒女私情攪和。
但周斯年到底對蕭媛狠不下心,雖叫人看住了朝暉堂,卻也只是軟禁了她本人以及斬斷朝暉堂傳出跟漠北的聯絡,並未限制朝暉堂的下人有事來找他。
方嬤嬤左思右想半天,踏入了進來。
侍墨知曉朝暉堂的那位在他們世子爺心中的地位,沒在攔人的。
方嬤嬤一頓小跑,最後經由侍墨的手遞信兒遞進了書房。然後,被客氣地進到了周斯年外書房西邊的偏房候著。
彼時,周斯年還在處理漠北那邊兒遞來的暗部訊息。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次的事兒,依舊與宮裡頭的那位脫不了干係。
新皇,也就是惠德帝。
早年在一幫龍子鳳孫中與定國公府關係最為親近的一位皇子,也是周思雅當伴讀伴著長大的,皇子期間卻也一直不甚起眼。
直到十年前,周思雅突然戰死沙場,惠德帝蕭然,一夕之間就得了聖上看中,封為儲君。
五年後,又順利將漠北的兵權抓到了手中。
如今登基五年,漠北的兵權早已握在手裡他依舊放不下心,總隔三差五拿漠北的事兒刺探定國公府。
周斯年嗤笑,堂堂一國之君,陰謀陽謀不見,總拿些後宅婦人手段噁心人,著實可笑!
細心疊好去往漠北的信件,又將要緊的事兒都處理了,周斯年才擱了筆,施施然去了偏廳。
方嬤嬤一見他過來,雙膝一軟就跪下來。
長公主不在,她也顧不得旁騖,張口就言長公主病了,懇求世子爺快快去看看。
周斯年端坐在上首,垂著眼簾不語。濃密的眼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