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門外的馬車,點了頭,隨著綠蕊去搬東西。
車子裡頭的,大半是姜嬤嬤當初給夏暁置辦的衣物首飾。都是私人用的,夏暁人走了,她便也叫夏暁帶上。
阿大阿二一聲不吭地幫著抬箱子,拉馬車。
愁雲慘淡了多日的院子裡,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鮮活氣。往日靜悄悄的主屋,接連不斷地傳出了老夫妻兩的笑聲。
夏青山坐在角落,壓得透不過來氣的胸口輕了些,可以喘口氣了。
“爹。”笑鬧了會兒,夏暁突然正色地喚了聲夏父,“花兒的事兒,您別逼您自個兒。”
夏老頭被這句一下子說紅了眼。
他老嘴揪啊揪的,半天說不出話。夏父的病,說白了一方面是本就年紀大了經不住勞累,另一面也可說是心病,人這打擊一大一下子垮了。
夏暁不知曉怎麼安慰,只能將事兒往好了地兒說:“我們花兒運道好,進的是摘星樓。聽說,那裡頭的姑娘清高著呢,輕易不賣身。花兒她姿容又出色,被主事媽媽看上了正花了大價錢教導,她還沒掛過牌呢!”
夏家兩老不懂什麼掛牌不掛牌,只要女兒在那腌臢地兒,他們就受不了。
“那咱家花兒還能出來嗎?”老兩口巴巴的問。
夏暁眸子一閃,笑著點頭:“當然啦!咱多多籌些錢就行!”
夏家老夫妻聽她這般篤定,立即就信了。
瘦巴巴的老頭老太太抖啊抖的,激動起來又是哭。夏暁忙哎呀哎呀地叫著,亂七八糟地哄起兩老來。
角落裡的夏青山,卻是嘴巴抿緊了。
兩老不懂其中曲折,他卻不是不懂。
欠了多好外債,夏青山自個兒心裡最清楚。且不說夏花一人就抵了他的債是多少身價,那願意出這錢買她的青樓管事能有多看中夏花,就說他們自家能籌到多少錢才是最大的難事兒。
“暁兒啊。”夏老太被夏暁說得心熱,想起被她藏在臥房的箱子,拉著夏暁的胳膊就往她屋裡拽,“這兒有東西是你的,你來看看。”
夏暁隨她進屋,就見床邊摞了三個黑箱子。
開啟來看,裡頭都是些布匹、錦緞等物,既方便典當換錢又不招人眼。林芳年考慮的妥帖,夏暁心說了句對不住,先前是她小人之心了。
小老太太見人進來,從床頭下面摸出來個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拿給夏暁:“這也是人家給的,暁兒你收著,往後這就是你的嫁妝。”
裡頭是一千兩銀票,還有外頭三個下人的身契。
夏暁眉頭皺了起來:“娘,你跟爹是不是沒動過這些東西?”
小老太太擺擺手,“我跟你爹你哥幾個,用不了幾個錢。你爹把那南郊衚衕的院子賣了,手裡有的銀錢花使。外頭那陸婆子孫婆子手藝厲害著呢,光靠她兩,保咱家嚼用還有剩哩!”
就算這樣,“那看病吃藥的錢哪裡來的?”
“鈴鐺懂啊。”老太太斜了眼夏暁,覺得她亂操心,“有了鈴鐺,你爹請大夫的錢都省了!”
話音剛落,夏暁剛剛放下的警惕心又提起來。她可不覺得自個兒值那麼大的價錢。林芳娘將她送人,儘管巴結要巴結的人,她們家按理用些銀兩打發就可,哪兒用得著對她家這般經心。
但這話不能跟老太太說,省的惹她夜裡睡不安穩:“外頭的三個下人可還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