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院子小廚房裡,打算給老太太做一點暖胃養身子的湯。安侍郎在琳琅的院子撲了個空,轉頭又馬不停蹄地來了老太太的院子。
只是他才剛一進屋,沒跟老太太說兩句話,就被老人家一個杯盞咱在了腿上。
滾燙的茶水撲溼了衣襬,冬日裡衣裳穿得厚倒也不嫌燙。安侍郎捏了捏眉心覺得十分疲憊:“母親,兒子每日上朝與同僚周旋應酬已經夠累了,為何就不能體諒一下兒子?她已經十七了,馬上就嫁出去,作為父親,我最後幫把手還錯了麼?”
“我體諒你,你又何曾體諒我體諒琳琅?”老太太一聽他張口就覺得煩。
今日女兒回來安侍郎本來歡歡喜喜,此時彷彿被澆了一瓢冷水,又煩又燥:“家裡人好好的,母親放寬心,睜隻眼閉隻眼吧!非得必死玲瓏不可麼?”
“我逼死她?我逼死她?!安和山,你這話說的可就誅心了!”
安老太太沒想到兒子會這麼說,到底那兩個女人說了什麼讓兒子這麼蒙著眼睛裝瞎,“事情若不是她做的,我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太跟她個小姑娘爭個什麼勁兒?怪不得說寧跟討飯娘別跟做官爹!就你這個糊塗樣兒,我若是不在了,琳琅還不得被你們磋磨死!”
“那你讓兒子怎麼辦?”安侍郎煩躁地直抓頭髮,“把她一個懷了身子的人丟在外頭自生自滅?她再過一兩個月就遠嫁了,往後也不會回來!母親!琳琅是我女兒,玲瓏也是我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你非得讓我死了一個才行麼?這京城的冬日這麼冷。若是狠心一點,指不定就要一屍兩命。再說琳琅如今不是回來了麼?人沒事,錯就可以再挽回。”
“她一個庶女,算什麼女兒!”安老太太完全不掩飾自己厭惡庶女的心思,“也就你拿她當個寶!”
安侍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話也不說了。人反正他是不可能不管的。
“儘早給我弄出去!”安老太太聲音裡藏不住冷酷,“我管她是一屍兩命還是一屍三命,這條路是她自個兒作的,不自愛就活該短命!她就該自己受著!”
母子倆就這麼僵持住了,安琳琅端著湯盅在門外猶豫著進去還是不進去。
不知站了多久,身後一聲驚呼打斷了安琳琅的猶豫。她轉頭一看,一個穿著湘妃色直裾的少女扶著丫鬟的胳膊正瞪著一雙美目驚慌地看著她。湘妃色的直裾,外面罩著一件通體火紅的虎皮斗篷。毛毛的絨邊映襯的她一張巴掌大小的小臉白皙似雪。口脂塗的紅,嬌豔欲滴。
這一張嘴,安琳琅立即就認出來——女主,安玲瓏。
安玲瓏緊緊捏著手帕,瞳孔微顫地盯著安琳琅。幾個呼吸之後才慢慢勾起了嘴角作出虛弱的笑容。她半靠在丫鬟的身上,彷彿弱不勝衣:“……二妹妹,你回來了。”
安琳琅微微挑起眉頭,一雙清澈見底的桃花眼將她的身影納入眼底。那平淡的臉色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沒有搭理她,反而示意丫鬟掀開簾子。
身後的安玲瓏捏著丫鬟的下巴,已經沒有進去的意願,轉身就想走。
剛走一步,便被蘇嬤嬤叫住。
安玲瓏轉過身,勉強地笑了笑。
“大姑娘,老夫人和大人已經聽到你們的動靜了,進來吧。”蘇嬤嬤丟下這一句,轉身掛上笑臉就跟上了安琳琅,“姑娘,老夫人早就在等著您這碗湯了,聽老任說,可真是絕無僅有的好味道。”
安琳琅笑了笑,抬腿踏了進去。安玲瓏被蘇嬤嬤那雙眼睛盯著,不敢不進,硬著頭皮跟上來。
兩人一進屋子,老太太就朝安琳琅招了招手,趕緊讓她去自己身邊坐下。一旁的安侍郎許久沒有見二女兒,此時也顧不上後面進來的安玲瓏委屈巴巴的臉色,自顧盯著安琳琅神情頗有些激動。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安琳琅,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