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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辭低聲道:“開始吧。”
巫師大人走到床前, 先是閉眼低低唸了幾句, 原本寧和的空氣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無形的湧動,巫師又睜開眼鄭重其事的看向蘇景陽,微微抬高了手,搖動了手裡的鈴鐺。
——叮鈴鈴,叮鈴鈴。
蘇景陽像是受到了什麼控制一般,原本軟綿綿的身體登時繃直了,如同醒著的時候那般自己坐住,只是眼睛仍舊是緊閉的。即便蘇景陽能自己支撐了,容辭還是將他摟住。
容辭對巫師道,壓低聲音:“問他,孩子的生父是誰。”
巫師依言問了,嗓音很輕很緩,有種濃烈蠱惑的味道。
蘇景陽無力的搖頭,彷彿渾身都透著茫然,說話斷斷續續,卻還是隱約有平日裡說話的那種嗆人的語調,“我,我他媽去哪知道是誰……”
容辭眉頭緊鎖。他竟然不知,竟然真的不知!怎麼可能?
難不成那天晚上被明湛救回去之前在外面……遭遇了什麼?容辭搭在他腰身上的五指死死的收緊,不,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蘇景陽是不會要這個孩子的,肯定不是這樣。容辭全身心都在抗拒這個猜測。
“繼續問。”容辭冷峻的面容一半籠罩黑暗裡,越發的顯得冰冷滲人,“問他,來自哪裡。”
容辭一直覺得蘇景陽有點奇怪,一開始懷疑他是中了巫蠱之術被什麼控制了,可是經檢查過後又發現沒有。現在如果能問清他來自何方,或許就有跡可循了。
巫師遵照吩咐問了,但怪異的是蘇景陽反應跟剛才不一樣,他嘴巴艱難的動了幾動,小幅度的搖了搖頭看上去想說卻又說不出來,表情很難受的樣子,額頭上迅速沁滿了冷汗,身在也開始戰慄。
容辭察覺不對勁,忙喝道:“快把他叫醒!”
可是巫師還沒來及搖鈴,蘇景陽神情痛苦的張嘴吐了口血,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容辭的懷中。
“景陽!”容辭大驚失色。
一直守在旁邊護法的容華迅速跑到床邊,跟巫師大人一起查探蘇景陽的情況,發現他的脈搏平穩,應該沒什麼大礙。
容辭抱緊了懷裡的人,他抬了抬眸,看向滿臉凝重的巫師,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才問了不過兩個問題,這種情況是前所未有。”巫師說到這裡稍稍沉吟片刻,才又接著道:“還是待我回去大殿裡查一查,再來向您細稟。”
容辭沉著臉揮揮手讓他退下了,容華囑咐侍衛去把大夫請過來,然後又重新將屋內的蓮花燭臺上的蠟燭全部點亮,原本昏黃的屋子裡登時亮堂起來。
容辭拿布巾輕輕擦拭掉蘇景陽唇邊的血跡,把沾到血的衣服也給換掉,這才重新讓他躺回去了,給他蓋好了被子,容辭在床邊坐下,面色稍有些冷鬱。
本來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了,沒想到,最後關頭還是出了岔子。等大夫來看過說蘇景陽實沒什麼大礙,容辭這才舒了一口氣。
容華走過來,倚在床架邊上抱臂疑惑的自語道:“巫師大人是容城近百年以來術法最高的巫師了,從沒有失過手的,今天怎麼回事啊?如果……如果不是巫師大人有問題的話,那麼我覺得肯定還是景陽哪裡跟別人不一樣。”
容辭聽聞她的話,深黑的眼瞳微微閃動間彷彿無聲湧起萬千變幻,他唇動了動,猛地回過頭來,道:“你是說……”
容華噫了一聲,才衝著容辭道:“我是說,我之前就懷疑過,景陽可能就是巫師大人所說的異星,你卻總是在他的事上犯渾,死活不肯相信我的話。現在你瞧,用催魂術問景陽從哪來,他竟然說不出話來,反而還吐了口血。或許是因為有違天道,不能說,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