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都行。”
景文無法無天慣了,向來不知撒嬌為何物,只是那次寧栩哄他的時候,拽著他袖口的動作在他心裡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因此他也下意識拽住了寧栩的衣袖——這個動作,似乎意味著哄人。
寧栩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袖口:“讓你做什麼都行?”
景文用力點了點頭,聲音低卻堅定:“我這條命都可以給你。”
寧栩嗤笑,覺得他在開玩笑:“我不要你的命,鬆手吧,明天之前,把這三套語文卷子做完給我。”
“這麼簡單?”景文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就這麼簡單。”
“你你你還生我氣嗎?”
“看情況。”
景文嘴角又耷拉了下去,小心地觀察他。
寧栩拿起筆接著批作業,本就是逗他好玩,根本沒有在意這些,只覺得他著急解釋的樣子挺可愛的。然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寧栩也開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突然那麼不想和景文分開,想和他一座城市,甚至一所學校,所以順水推舟地把懲罰換成了試卷。
當天晚上,景文頭懸梁錐刺股地猛攻語文。
蘭江市去年的模擬捲上,是一道半命題作文:大海由無數朵浪花組成,沙漠由無數顆沙礫組成,浪花和沙礫是人間過客,也是構成人間的重要元素。請以此為主題,寫一篇不少於800字的作文。
這種題目可發散的角度很多,家國情懷、社會現狀、親情愛情,都被囊括其中。
景文咬了咬筆桿,第一次愉快地寫下讓他頭疼的作文。
標題:《寧栩》
題記:百年之後你會發現,我是所有浪花裡面,最愛你的那一朵。
——景文
狗屁不通,胸無點墨。
但,就是想寫。
因為寧栩本就是他的命題作文。
高考前的一百天,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每一張試卷,每一道題目,每一次熬夜,都像烏龜爬過後留下的溼漉漉的痕跡,很慢很慢地印在每個人心裡,直到多年後還會記得那段挑燈夜戰的時光。
可“100”這個數字,或許昨天還寫在黑板上,轉瞬間就變成了“1”。
這一百天全班最大的黑馬,當非景文莫屬,他理科本來就不差,認真學習後很快追到了年級單科前列,唯一稍微薄弱的是語文和英語,於是下了死功夫學,每天不搞到凌晨兩點不睡覺。
衝刺階段那會兒,他早上五點就拿著書去天台晨讀,算下來一天連午覺也就睡四個小時而已,黑眼圈大得快要掉下來,連張麗莉看著都覺得瘮得慌。
因為景文這麼玩命地學,張麗莉惴惴不安地悄悄去問他小姨,他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張明敏笑而不語,只說是孩子可能突然開竅了,事實上根據她猜測,景文喜歡的那個“女生”成績應該很好,她留意了一段時間,愣是沒找到一個懷疑物件。
從開春到初夏,天台的夜空見證了無數個努力的夜晚。
寧栩經常會陪他一起打燈看書,幫他抽背默寫,期間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一次又一次的沮喪,分數有過瓶頸期,壓力大到兩人都相對無言,好在漸漸都調整了過來。
景文第一次遇到瓶頸,語文分數卡在那裡死活上不去,他難受得在天台灌了兩罐啤酒。
寧栩雙腿懸空坐在臺子上,問他:“壓力大嗎?”
他難得沉默著點頭:“大。”
事到如今,他們都心知肚明,景文想和他考上同一所學校,但兩人誰都沒有主動開口挑明過這件事,也許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景文手指發力把易拉罐捏癟,忽然就有點傷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