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可憐他,更不是同情他,就是突然驚覺初見時那個充滿溫柔笑意的男孩和剛才那個男人的臉竟然找不到一絲重合的地方了, 不免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
沈墨如鯁在喉片刻,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迅速收斂自己這種莫名的情緒。不管如何, 反正是跟他沒關係了。
“公子, 你沒事吧?”常青在外面問。
沈墨淡聲回了句, “我沒事。”他知道, 常青剛才肯定是看見君清了。
常青靜了半晌, 稍微壓低緩和的聲音又隔著簾子傳進來, “公子放心,我不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少爺的。”
沈墨聽他這麼說卻是低笑著搖頭,“千萬別瞞著他, 沒什麼事能瞞他一輩子。否則到時候他知道了,事情更壞。”
方亦白把常青放在他身邊一是保護他,二是為了看著他。沈墨心裡都清楚,每次單獨出來一趟回去後,常青都要仔細的向方亦白彙報他在外面的行蹤,見什麼人,吃幾餐飯,什麼時候睡的等等。沈墨已經習慣了,因為他知道只有這樣方亦白對他才能稍稍安心,對此他一直都很坦然。而常青也不藏著掖著,有時候會主動的跟他溝通。
比如現在常青這麼說,肯定是怕方亦白知道他見過君清,又要跟他吵起來。
沈墨卻在之前已經長過教訓了,遮遮掩掩的倒顯得他心虛。他又接著道:“更何況只是不經意的碰見了而已,話都沒說一句。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你回去後如實的說吧,不要緊的。”
“是。”常青應了,將馬車稍微加快了些速度。
君清身體如石頭般僵在原地,看著那輛富麗的馬車漸遠,臉上積滿了鬱氣,嘴唇在不住的顫抖。
日日為了錢賣命奔波,君清都記不清多久沒見過那個人了。剛才一眼望過去,他只覺得心頭都狠狠震了一下。
仍舊是那樣明麗絕色,令人見之難忘的容顏,可又明顯有哪裡不一樣了,錦衣玉帶,滿身的清貴之氣,似乎舉手投足間都透出一種惹眼奪目的光彩。這樣美好的一個人,他曾經觸手可及,可是……他卻沒有珍惜。
滿身寒酸落魄的他甚至不敢多跟那人對視,而那淡漠的彷彿根本沒認出來的目光令他感到無比的難堪和羞恥。
“爹……”
聽見兒子輕輕的的聲音,君清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收回了視線。
他垂眸看向瘦弱的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下的兒子,緩緩的單膝蹲下身來,粗糙的手蹭了蹭他的小臉蛋,低啞的嗓音很是柔和。
“祁林,肚子很餓了是不是?”
“爹,我不餓。”祁林搖搖頭,他一直體弱多病,說話的聲音總是很軟很輕,“爹,我們回家吧。”
“不餓嗎?”君清握住他細弱的手腕,驀然紅了眼眶,“昨天中午開始就沒吃東西了,怎麼會不餓,是爹太沒用了。”
家業敗得一乾二淨,窮到揭不開鍋,往日的朋友都紛紛避之不及,他不能看著家裡的人餓死,實在沒辦法,只得找地方做工。可是大概還是骨子裡的傲氣,不願意忍氣吞聲,短短的時日內就換了好多家,工錢也沒拿到。為了應急,只能去碼頭搬貨,卻又發生了意外腿被砸傷,就這樣跛了,連貨都搬不了。
從那時候開始他徹底清醒了,傲氣不能不當飯吃,也給孩子買不了藥,過後他咬牙便丟開一切,開始拼命的賺錢了。這將近兩年的時間,他嚐盡了人間的冷暖,受盡了白眼和苛待,這是他以前從未想象過的生活。
而且以前有君家家底的時候不覺得,等他自己賺辛苦錢了才猛然驚覺,給孩子看病買藥真的是無底洞。
不管他累死累活的賺多少錢回家,除了最基本的吃喝,剩下的就全花在了孩子身上。他累極苦極,滿心焦慮的時候,也曾生出一些陰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