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韓明秀。
“秀兒,你咋來了呢?”
韓明秀把果籃放在病床邊的桌子上,在崔國生對面的空床坐了下來,微笑說:“都多少年了,叔和嬸兒看見我就不能換一句對白嗎?這句話我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
這句話,成功的把崔國生兩口子給逗笑了,看著他們笑了,韓明秀也跟著笑起來,繼續說,“今天喝喜酒的時候,正巧碰著你家崔連傑了,他告訴我崔叔病了,我就過來看看。”
崔國生聽到韓明秀的話,嘆了口氣,說,“哎,難得你還記得來看看叔,叔現在落魄了,好多從前的朋友都不上門兒了,連親戚都不樂意跟我們走動了,就怕我們找他們借錢呢!”
一邊說著,一邊苦笑起來,黃瘦的臉上帶著幾分自嘲的神色,同時也佈滿了愁雲,人也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似的……
自從被從服裝廠廠長的位置上被擼下來,他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前他在位時,咳嗽一聲都有人上來噓寒問暖,打個噴嚏都有人趕著上門來送藥薦醫。
可是……被擼下來後,他在醫院裡住了這麼久,病得七葷八素的,卻只有很少的幾個人過來看他。
所謂患難見真情,冷暖知人心。
從前他春風得意時,家裡總是門庭若市的,如今他落魄了,家便變得門可羅雀了,那些曾經受他提攜,被他照顧的那些人,如今也大半都對他退避三舍,唯恐他去求借他們……
雖說他也知道趨炎附勢是人的本性,也知道人走茶涼這個道理,可事情真發生在自己身上,他還是感覺無比的傷心和失落。
特別是最近,家裡的錢都用光了,他的住院費都拿不出來了。每每護士過來催交費的時候,他那種無奈,抑鬱,失落,不甘的心理就更加強烈了,也更加痛苦了……
剛才,他躺在床上望著天棚發呆,也是在思考以後該怎麼辦:該怎麼交上欠醫院的住院費用?怎麼給孩子賺學費?將來一家子靠什麼生活?他要怎麼去面對未來的人生?
正思考著呢,韓明秀就來了,打斷了他的思緒。
韓明秀見崔國生情緒消極,急忙說:“崔叔,你病了咋不給我個信兒呢,也好讓我過來去看看你啊,今個要不是碰上崔連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病了呢!”
崔國生見韓明秀抱怨他,一時間也顧不得傷感了,苦笑說:“連傑沒告訴你叔為啥得病嗎?哎,叔這是窩囊病的!頂著這麼大的屎盆子被擼下臺,哪還好意思見你們啊?”
韓明秀說:“叔,不管別人怎麼說,我跟您和我嬸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您的人品啥樣我再清楚不過了,不管別人咋往您的身上潑髒水,我都不會相信的……”
崔國生聽了韓明秀的話,感動得眼圈都紅了,一個勁兒地說:“要是大夥都像秀這麼相信我就好了,我就不用受這不白之冤了……”
韓明秀說:“叔,你也不用太難受了,更不用著急上火,俗話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禍福,你現在雖然受奸佞陷害離開了廠子,但也不見得就是壞事,都說,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說不定出來了還是好事呢!”
“好事?這都快成過街老鼠了,還好事呢!”崔國生自嘲地苦笑起來,連笑容中都泛著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