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連個放檔案的地方都沒有了。
容昭並不愛吃這些,他喜歡清甜的食物,太甜了會膩。作為早飯的桔紅糕被周燁踩扁了,他不得不拆了包餅乾,就著奶茶吃了點。
奶茶他是喜歡的,再甜的都喜歡,尤其喜歡紅豆奶茶。
紅豆被煮得軟糯清甜,容昭喝了一口,醇厚的茶香與奶香在舌尖推開,溫熱感讓他的胃舒服了很多。
錢主任撕開一包鮮蝦片,捏了幾片塞進嘴裡,嘎巴嘎巴嚼著,一邊轉頭點了點諸位金花:“你們幾個沒良心的,平時沒見一個投餵我的。”
崔麗塔從一堆電腦資料裡抬起頭來,借看跟錢主任說話的機會,眼神偷偷往旁邊的容昭身上瞟著。
果然,長得好看的男孩子連吃東西都那麼好看。一點白色的餅乾屑落在他深玫色的唇上,像初雪落在一叢盛開的薔薇花上,將兩種季節中最美的景緻合二為一。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堪堪停在了他的腳邊,像是被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嚇得縮了回去。
“這不是怕您不消化嗎,”崔麗塔過足了眼癮才對錢主任說道,“我們這是關心您。”
錢主任作為一箇中年略油膩大叔,深知,年輕小姑娘的嘴,騙人的鬼。
牆上的時鐘指到十一點半,五朵金花相互之間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心照不宣地達成了共識。
崔麗塔咳了一聲,臉上可愛的小雀斑隨著笑容動了動,她裝作自然而然的樣子說道:“一會一塊去食堂吃飯吧。”
錢主任一臉受寵若驚彷彿被雷劈了的模樣,不太確信地問道:“我沒聽錯吧?”
大家雖然是緊密團結在一起的同部門同事,但平常這幾個姑娘無論幹什麼都不願意帶他,說跟領導一起會有心理壓力,玩不痛快。
錢主任深深地知道,實際情況是她們嫌他中年發福,拉低部門顏值。還嫌他嘮叨。
“你們去吧,我現在還不餓,”容昭低頭翻看一本新人入職手冊,抬頭說道,“謝謝。”
容昭話不多,也不愛講話,甚至都不怎麼笑。
他看起來是孤獨和清冷的,卻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令人想要尖叫的小可愛。同時他又很有禮貌和教養,會對人溫聲說謝謝。
這樣一個渾身上下充滿矛盾感的人,很容易讓人想要端著一杯酒,走近他。彎下腰來看著他的眼睛問一句,你的過去一定很特別吧,你身上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事實上,當週燁開啟土黃色的檔案本,看見發黃的資料紙上容昭的名字和履歷,發現這個人的生平用兩個字足以概括。
普通。
他於二十四年前出生,東榆市本地人,七歲上小學,十三歲上中學,高考之後讀了警校,之後來了市局內勤部。
他履歷上的人生際遇和三名受害女性沒有任何交叉點,不是親戚鄰居,也不是同學好友。他之於她們,是完全陌生的。
他是一個孤兒,九歲那年父母死於交通意外,肇事司機逃逸。
父母生前都是普通工人,沒有留下任何財產。要不是上面蓋著公安局的章,周燁差點以為這份檔案是假的。
真正的有錢人不是穿著多貴的衣服,開著多好的車,戴著多閃亮的珠寶鑽石,那矜貴的氣質是刻在骨子裡伴隨著他們的一生的。
這個人如同生長在稀世白瓷瓶裡的一朵紅玫瑰,矜貴不可褻玩,瑰麗卻也帶刺。
按說,這樣一個人是不屑於犯下這樣一起□□殺人分屍案的,這對他來說太骯髒,也太髒。
可在一個刑警眼裡,事實證據永遠大於個人感覺。周燁已經叫人查過了,容昭在警校期間,每遇到大雨夜就一定要請假出來,請不出假就偷偷翻牆,被逮到過好幾次,檢討沒少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