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終於笑了,不斷對著顧修然道謝:“謝謝你。”
就彷彿她不是送橘子的人,而是收到饋贈的人。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起了雨。
雨滴不大不小,女人往外面看了看,自言自語道:“糟了,忘了帶傘了。”
她朝收銀臺的方向喊了聲:“舅媽,幫我拿一把備用傘。”
一般旅館都會為住店的客人準備幾把雨傘,再小的旅館也不例外。
老闆娘卻說道:“沒有,被客人拿光了。”
女人低頭看著腳尖,又看了看外面的雨勢,低聲說道:“這雨不是剛開始下嗎。”傘又怎麼會被客人拿光。
她眸子裡閃過一絲落寞,沒有點破老闆娘的謊言,站在門口,往外面探了探,小雨變成了中雨,她走不了了。
於是轉頭看著老闆娘,語氣帶上一絲祈求:“舅媽,雨太大了,我走不了了,您這還有空房間嗎?”
老闆娘不耐煩地擺了下手:“沒有沒有,都被客人定光了。”
她可不敢把這個外甥女留下來,不然被附近的人看見,還以為她這裡有什麼特殊。服務呢。
女人站在門邊,似乎是抹了一下眼淚,但很快又恢復了剛進店的時候熱情活潑的聲音:“舅媽,我回家了。”
她咬了咬牙,正要衝進雨裡,顧修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他把自己的房卡遞給她:“你今晚可以住這個房間。”
女人推道:“那你住哪?”
顧修然:“已經找好住處了。”
他說完,撐著傘走進了雨裡,奔著之前挑了半天挑出來的這條街上最大最豪華的旅館去了。
顧修然回到自己的住處,洗了個澡,叫了份餐。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袍坐在沙發上,隨手開啟電視機,裡面播著一部肥皂劇,他換成了法制頻道,一邊聽著電視機的聲音,一邊開啟手機研究魏連虎的屍檢報告。
不多一會,門鈴響起。
送餐的是個六十多歲的本地老大爺,兒子開飯店,他幫著店員一塊送餐:“您的飯。”
顧修然還沒來得及接過來,裝餐的塑膠袋就裂開了,餐盒掉在了地上。
好在包裝結實,裡面的飯菜沒灑出來。
老大爺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啊,塑膠袋不結實。”邊說邊蹲在地上撿餐盒。
老大爺年紀大了,看起來腰不大好,蹲在地上將餐盒撿起來就怎麼也起不來了。
顧修然將手機放在旁邊的桌上,拉了老人一把。
老人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扶著桌子緩了會。
突然,他指著桌上顧修然手機螢幕上的照片說道:“這個人我見過。”
顧修然拿起手機,將魏連虎的照片放大,讓老人看看清楚:“您確定見過這個人嗎?”
老人邊看看手機上的照片邊說道:“年輕人,你別看我年紀大,但我記性好,我跟我家小孫子一塊背古詩,我比他背的還快,不信我背給你聽聽。黃四孃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顧修然耐心地等老人把一首詩背完,請他進屋來:“您進來坐。”
老人擺擺手:“不坐不坐,一會還得回店裡。”
他把手機還給了顧修然,繼續說道:“我記得是一個多月以前吧,就是他,他身上穿的衣服我認識,花裡胡哨的,騎著一個摩托車,車上帶著一個睡著的女的。這人不行,開車開得快,差點撞到我家小孫子,所以我對他特別有印象。”
顧修然開啟手機相簿,點開一張照片給老人看:“您看看,那個女人是她嗎?”
照片裡,宋柔站在一棵橘子樹下面,穿著一件米色外套,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