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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媽看到他的影子,停頓了一下,直起身來,探出一隻手敲了敲後腰,“怎麼不去睡,你這兩天都在熬,當心生病了。”
周明灃接過了她手中的掃帚,也開始去掃旁邊的樹葉。
舅媽失笑,“你舅舅愛乾淨,一看到家門口有樹葉,那是非要去掃一掃的,有時候還會把街坊四鄰家門口的垃圾掃乾淨。不知道什麼心理,真的煩他這一點。”
說著煩,可在他走後,她又越來越像他。
想出來透透氣,看到地面上的樹葉,又忍不住找了掃帚。
周明灃垂眸,無意識地握緊了掃帚把手,抬起頭來,臉上是雲淡風輕的笑容:“舅舅人緣一向好。”
舅媽低頭,過了許久才說道:“鍾菲送來了花圈,津津會不會誤會?”
“不會。”周明灃語氣篤定,“她不會想那麼多。”
“那就好。其實這些年,鍾菲總是給我們寄東西,還記得你們結婚的時候,大家都說你們般配,”舅媽笑,“你舅舅晚上還憂心忡忡地跟我說,你倆不會長久,我還說他整天沒想好事。後來你們離婚,你舅舅就說,你跟鍾菲都不是外向的人,你話不多,鍾菲的話也很少,什麼都悶在心裡,時間長了是會出問題的。”
舅媽唸叨著當年。
……
周明灃沉聲道:“是我耽誤了她。”
無論如何,一段婚姻裡,他嚐到了更多的紅利,也的確是她付出了更多。
算起來的話,是他耽誤了她。
好在,她有改正的決心,也找到了她認為對的人生方向。
舅媽走了過來,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臂,“這次也是不巧,你舅舅沒看到你跟津津,看到了肯定說你們般配。不過,我跟你舅舅都有些納悶,怎麼突然就結婚了。”
周明灃對自己長輩,向來都不會含糊,“也不算很突然,我先前也考慮了很久。您還記得當時救了我跟我媽的那位姜叔叔嗎,他是津津的父親,去世好幾年了,津津的母親一年前查出胰腺癌,從發現到去世,不過四個月的時間,她擔心津津一個人無依無靠,所以猶豫了很久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幫忙照顧她。”
他並沒有說出全部實情來,那太複雜,他也擔心樸實的舅媽會緊張。
十個月前,薑母找到了他。
告訴了他很多事情。
他至今還記得這位已經近乎瘦削的長輩,一臉絕望地搓手,甚至還想跟他下跪。她沒有別的法子,女兒因為一段戀情惹上了不該惹的人,這幾年備受煎熬,連正常的社交、交友都成問題。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也知道自己撐不了太久,所以,她只能為自己的女兒求一個容身之所。
當然,她也希望,那家能看開一點,接受她女兒會結婚會有正常生活的可能。
坦白而言,周明灃一開始並不想答應,這多麼荒謬。他想過用別的方法報答他母親經常唸叨的那位救命恩人的妻女,比如錢,比如好的醫療環境,可這些恰好是薑母不想要的。薑母去世前,他頻繁地夢到他的母親,最後還是答應了。他答應的時候,薑母明明躺在床上都不能動彈了,卻還是堅持要下床給他道謝。
舅媽果然就信了周明灃的話。
大概他永遠給人一種穩重可靠的印象,讓人永遠也不會懷疑他話裡的真偽。
“原來這樣啊。”舅媽笑了,又拍了拍他的手,“那你對她呢?”
周明灃想了想,“最近在考慮是不是該補一個隆重的婚禮。”
這短短一句話,便讓舅媽這個過來人瞭然。
如果不是上了心,如果不是喜歡,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不過我還在忙,她也忙。”周明灃眼裡流露出遺憾,“本來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