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何時,金黃的光芒順著殘落的窗紗照射進破舊的屋內,落在空了的餐盤上和還剩一半的酒瓶裡。
吉克說了很多,老約翰全部都聽了進去,但並沒有完全聽懂。
他只是感慨,這小子,突然就變得熟悉而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吉克變得越來越像他的父親,那個在困難年間救助過自己的和藹老人;陌生,則是因為,他的語氣,行事作風似乎都透露著一股華夏的味道。
老約翰沉默著。他並不知道這樣做對吉克而言,是好還是壞,但他也只能鼓勵吉克去做想做的事,不遺餘力地支援他。至少,這樣可以稍稍減輕點自己的罪惡感。
當年,如果不是吉克的父親送給陷入絕境的自己一家一袋果米,吉克的母親可能就……
吉克終於說完了。今天講了很多話,就連桌上那杯為他而倒的酒也在不知不覺間被潤了嗓子。
老約翰思考著,手中捏著酒杯一動不動,保持這個姿勢半晌後。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叔我老了,也弄不清楚啥世界啊,啥國家啊,啥人民啊這些個道理,也沒那個心思去想明白。但是,華夏人比我們厲害了那麼多,他們……應該是對的。”
老約翰松了一口氣,順手丟了一塊切好的午餐肉到嘴裡,輕鬆地說出了接下來的話。
“而且,無論你想的那些,究竟是對還是錯,有一件事,我始終可以給你肯定的答覆。”
“……大膽放手去做吧,雖然大叔我可能沒實力給你更多的幫助,但只要你有任何需要,我都會盡全力支援你。”
說完,接著又幹滿了一杯,清甜的酒水湧入喉間,堵住了流失的勇氣。
這句話是那麼溫暖,又那麼有力,內心的某個東西彷彿都被擊碎,清脆的聲響盪漾在耳間。吉克忍住了眼角的酸澀,努力擺出笑臉斟滿兩杯,說什麼也要碰一個。
“謝謝你,約翰大叔。”
……
時間飛逝,已經到下午四點半了,該是離開的時候。
約翰大叔家的木門又被關上,那模樣,就跟自己午後來時看見的一樣。
兩人在門口揮手告別,然後轉身去往各自的方向。
吉克迎著落日的輝光,踏著半舊半新的道路走向寬闊的城外,那個比霜葉城更大的世界;約翰整理了一下衣裳,邁入日漸陰冷的小巷,那裡還有很多戰爭留下的殘破建築,等著他去修復……
回程的路,可能是因為放下揹包的緣故吧,總覺得格外輕快。兩旁的風景不斷後退,化作點點碎片,熒熒星光,在兩旁交織成線,逐漸朝自己合攏,聚合,清晰出一條奔跑方向的箭頭。
吉克很痛快,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很舒服,忍不住想要跑起來,笑起來,甚至大喊大叫。可能是幾個月前,埋藏在心裡的那個夢,已經發了芽的夢,展示給了他人,並且得到了回應的期許吧。
周圍的人無視了他奇怪的舉動,或者說,現在的他們,沒有勇氣對一個渾身散發著耀眼光芒的人評頭論足,哪怕這個人不久前還是他們中的一員。
回程的車隊很快便出現在自己眼前,似乎已經能夠看到了南軍大哥和魏排長他們的影子,吉克正準備揮手打招呼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兩個穿著羽絨服的身影,正死死地抱著車的保險槓,幾名運輸排的戰士正努力想把他們卸下來。
“我不走,我不走,我為基地種過田,我給大棚搬過磚,我要回去,我要見洛明楓隊長和雷院長!”其中一個嗓門比較粗的,正在那裡瘋狂大喊,定睛一瞧,這不正是瑞克嗎。
“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你們就當我倆是個屁,給放了吧!不對,就當作空氣,什麼都沒發生過吧!”不愧是上過夜校的,另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