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初遲鈍片刻,撐著羅漢床坐起,然後嚴肅地看著珂姐兒。
珂姐兒感覺到母親的威嚴,笑聲及時打住,黑漆漆的雙眸骨碌碌轉了一會兒,激靈地朝王書淮伸手,王書淮從善如流再次把女兒抱了起來。
謝雲初發現今日王書淮耐心比往日好太多。
孩子畢竟小,趴在爹爹懷裡睡意漸濃,王書淮將睡熟的孩子交給乳孃後,很是從容地起身,「你早些歇著。」賴下來是不可能的,他臉皮還沒這麼厚,也不曾往謝雲初多看兩眼,便掀簾而出。
謝雲初餓了,喚來林嬤嬤準備夜宵,林嬤嬤早備著粥食參湯,伺候謝雲初用時便在一旁輕聲嘀咕,「二爺怕是掐著您生辰這一日給您請封誥命。」
謝雲初笑了笑,神色淡然,「就當他給我的壽禮吧。」
每每想起前世辛苦操勞半生,正要享受榮華富貴時一命嗚呼,被旁人撿了現成的,她就替自己不值,這一世,她什麼不圖,圖享受。
王書淮回到書房,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那個鬼工象牙球上,將之託在掌心細細端詳。
他少時曾刻過一個三層的和田玉鬼工球,比這個象牙球要小不少,竟也刻壞了好幾個小刀,破了不知多少次皮,正因為自己經歷過,更能明白謝雲初傾注的心血,可想而知,她毅然決然將這個球賣出去時,心裡該有多絕望。
悔恨湧上心頭,王書淮按著眉心久久沉默著。
他要還她一個象牙球。
當即便喚來齊偉,「去市面上,買一塊最好最大的象牙料子來。」
齊偉領命而去。
江南總督府。
喬芝韻今日去城外寺廟上香回來,便看到兩位繼女默不作聲坐在堂屋正中。
南安郡王妃江採靈臉上夾著怒火,而江採如則癟著嘴哭得正傷心。
江採靈路上問清楚經過,才知道今日是妹妹挑釁在先,不由頭疼。
喬芝韻眸色懶懶淡淡,搭著婆子的手臂上了臺階,淡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二女連忙起身。
不知為何,江採靈每每見到這位繼母,心裡便生幾分膽怯,明明喬芝韻是個極溫和的人,可她眉梢裡那一抹漫不經心又讓江採靈覺著,這世間似乎很少有什麼人或事能被她掛記在心。
哪怕對著年幼方才八歲的弟弟,她亦是如此。
有的時候她很羨慕喬芝韻,將丈夫拿捏得死死的,自己過得富貴悠閒,幾乎沒有煩心事。
不像她,丈夫心繫小妾,後宅亂成一團糟,若非這次王書淮為了拉攏父親,暗中替她請封世子,她母子這會兒還不知在哪兒受氣。
江採靈恭敬地朝喬芝韻施禮。
江採如看到喬芝韻,飛鳥投林般提著裙擺上前,撲在她懷裡告狀,
「娘,女兒今日吃了大虧了。」
喬芝韻緩緩撫著江採如的背,柔聲問,「吃了什麼虧?」眉峰不見半分不動,語氣也不疾不徐。
那江採靈想起謝雲初的身份,生怕妹妹犯了繼母的忌諱,連忙出聲阻止,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小孩子間鬧鬧口角,母親不必放在心上。」隨後急聲喚住妹妹,「採如,今日是你有錯在先,以後萬不可再如此莽撞,這裡不是金陵,不是爹爹的地盤,沒有人會慣著你,你明白嗎?」
喬芝韻看了長女一眼,幾乎就明白了底細。
她牽著小女兒慢慢在圈椅裡坐定。
她這個人無論何時,總能優雅得像一幅精工美人畫,她慢騰騰接過下人遞來的茶,見江採如哭得生氣不接下氣,緩聲開口,「採如,不急,慢慢說來。」
江採如壓根沒聽懂姐姐的暗示,一股腦子將今日壽宴的事給說了出來。
「那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