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祺聽得兩位主子的話,忽然咬著牙,閉著眼不管不顧朝那黑衣人撲去,謝雲佑見她送死,抬手一抓,將她往後方一帶,春祺腳下一滑,頭撞在亭子的木柱上,徑直暈了過去。
「春祺!」謝雲初連忙蹲下去看丫鬟,這時,黑衣人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笑,
「羅三…」
謝雲初姐弟聽得這熟悉的嗓音,心神一凜,那黑衣人也驚訝地回眸望去,
「信王殿下…」
信王捂著傷口,從黑暗裡走出來,亭子裡點燃了一盞風燈,暈黃的燈芒打在他面頰,他那刀鋒般冷峻的面容淺淺掛著笑,一如當初二府比鄰而居時常見的模樣。
他從城牆躍下後,恰恰遇到一走失的快馬,他立即縱馬往葫蘆山來,至山底下,他提氣飛身徑直往後山飛掠而來。
黑衣人見他身上有傷,立即迎過去,哪知道剛一到他身側,信王忽然出刀,一柄匕首毫無預兆滑過他脖間,黑衣人眼一怔,應聲而倒。
謝雲佑與信王素來相熟,少時謝雲佑常被謝暉責罵,只要信王在府邸,總要迎他入府中小敘,只是如今信王與王書淮針鋒相對,又幹出圍困女眷的事,謝雲佑沒法給他好臉色,也不管信王要做什麼,一手攙起昏厥的春祺,一手拉著謝雲初就往底下渡口走。
剛邁開一步,眼前黑影一閃,信王一掌劈在他後頸,謝雲佑眼神一晃,暈了過去,謝雲初眼睜睜看著春祺和謝雲佑全部昏厥過去,再也控制不住脾氣,對著信王怒道,
「你到底要做什麼?拿我威脅王書淮嘛?我告訴你,沒用的,王書淮此人不受任何脅迫!」
信王眼底露出一絲疲憊的笑,時間緊迫,他無暇跟謝雲初解釋,只招招手,林子裡幾位流民從山間抬出一狀似孔明燈的龐然大物,擱在亭子前方觀景臺上,
其中一人緩緩將之開啟,瞬間狂風掀起,那巨大的孔明燈有騰空而去的架勢,謝雲初狐疑地看著,心口咚咚直跳,全神戒備望著信王,不知他要做什麼。
孔明燈很快被架好,只見燈架下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圍欄,上頭可容納四五人,那青衣男子牽住巨大的繩索,往揚風而起的燈盞一指,
「殿下,可以上去了。」
信王原是想將謝雲初帶走,只是看著遠處尚未走遠的船帆,忽然間有了個主意。
他要抹去謝雲初的痕跡。
他要讓王書淮徹底死心。
又不能殺謝雲佑,只是這麼一來,他就必須連謝雲佑也帶走了。
少頃,尚轉入河道下方的兩艘船帆,並剛從寺廟后角門折出來的沈頤等人,聽得卯時初暗色的天空裡傳來謝雲初一聲極為短促的尖叫。
這一聲尖叫幾乎震動了整座山林,久久地在人心間迴蕩。
喬芝韻和明夫人嚇得渾身發軟,雙雙跌坐在甲板上,與此同時沈頤等人模糊地看到兩道身影被流民推去山崖下。
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紛紛拔腿奔來半山腰的毛亭,只見春祺昏厥在地,幾具屍首橫七豎八,有謝雲初的侍衛,也有陌生的蒙面人,看樣子像是什麼殺手,再看懸崖口,明顯有人落崖的痕跡,沈頤衝到觀景臺的雜草前,對著底下黑乎乎的山崖大哭,
「雲初!」
「初兒!」
天色漸開,濛濛濃濃的晨光模糊了夜的邊界。
一盞未點燈的孔明燈緩緩在夜空中行駛,謝雲初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息,心神被一種巨大的惶恐給支配著,突如其來的騰空令她無所適從,全身直打哆嗦不敢往下方看,半空的狂風颼颼灌入她鼻尖,她險些呼吸不過來,這種騰雲駕霧的驚恐蓋過被信王俘虜的憤怒,令她五內空空,失神不語。
謝雲佑被擱在她腳邊躺著,信王則靠著對面的欄杆閉目養神,一隻手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