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芝韻神色複雜望著她,沒有再做聲。
長公主在戌時三刻透過夾道趕回了皇宮。
出密道口子時,朝雲替她整理儀容,用篦子將紛亂的鬢髮裹入簪子內,隱約可見其中有雪白的髮絲,眼眶頓時一陣泛紅,長公主聽得她哽咽之聲,扭頭看了她一眼,端肅的眸眼始終沉靜,「別怕。」
城門外顯見有兵戈聲傳來,四境火光乍起,形勢不容樂觀,縱容朝雲跟著長公主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今日心底也罕見生出了幾分惶恐,
她對上長公主堅毅的眼神,露出笑容,「有殿下在,我不怕。」
夾道的密道直抵奉天殿下面的丹樨,長公主從丹樨密道出來,往上方巍峨宏偉的奉天殿望去一眼,奉天殿燈火通明,如仙宮一般鎮在人間,縱容自小出入這座殿宇,任何時候瞧見它心底依然有一種強烈的渴望在奔騰,長公主緩緩呼吸一口氣,由朝雲扶著,又搭著羅林的胳膊,大步拾級而上。
原是計劃下毒嫁禍信王,威逼百官和皇帝立五皇子為太子,如今信王提前反了,這個局已無意義。
上頭值守的將士瞧見底下臺階行來一人,一身絳紅繡白鳥朝鳳金紋的通袖對襟褙子,凌雲髻上插著一支簡單的白玉簪子,通身無飾,神色幽然,不是長公主又是誰,快步迎了下去。
「請長公主殿下安。」
今日出宮前,長公主做了一番佈置,今日留守奉天殿的侍衛都是她的人。
長公主腳步不停,繼續往上走,問道,「陛下如何了?」
這名中郎將答道,「陛下昏迷不醒…」
「陛下昏迷不醒,朝臣該要入殿侍奉,人呢?」
中郎將苦笑,「陛下病危,臣等奉您的命令封鎖奉天殿,並遣人去前朝送訊息,結果內閣幾位大臣今日都去了南面的官署區,臣等原要出宮去傳召,不料傳來信王攻城的訊息,所有城門校尉緊閉宮門,裡頭的人出不去,外頭朝臣進不來,唯獨在午門內值守的戶部尚書齊孝和帶著工部尚書等人趕了過來…」
長公主腳步一頓,歷來皇帝病危,宰輔爭先恐後入殿侍奉,以求在新朝博得一席之地,然而今日這些朝臣的舉動有些不同尋常。
她局已擺好,百官卻不入甕,那就麻煩了。
快步上了臺階,跨過奉天殿的門檻,齊孝和等人紛紛施禮,
「殿下可算回來了,叫臣等憂心得很,如今陛下病危,查到與皇后有關,臣等遣人將皇后帶來了奉天殿,人就關在隔壁…」
長公主無心聽這些,反是問道,「內閣首輔陳宣慶,左都御史苗明鳳呢?」
戶部尚書齊孝和皺眉,「陳閣老不知蹤影,而苗大人則告病在家。」
長公主心裡有些不妙的預感,「官署區是何人值守?」
這時門外的中郎將答道,「今日是羽林衛副指揮使高詹值守。」
長公主想了想,親自去御書房以皇帝的名義寫了一封手諭,交給朝雲,
「你去一趟官署區,告訴高詹,就說陛下病危,讓他護送文武百官進宮。」將百官捏在手裡,可以攜勢與信王周旋。
朝雲雙手接過手諭,轉身出了奉天殿。
待她離開,長公主進內殿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皇帝,又瞅著被侍衛看守在一旁的皇后,冷笑道,「皇后竟敢與信王私通,圍困百官女眷,你這個國母做的可真是響噹噹。」
皇后坐在屏風下,面露猙獰,「那你呢,你又好到哪裡去,你給親生兄長下毒,嫁禍於我,心思歹毒之至!」
皇后雖身陷囹圄,卻也從容不迫,兩個人針線對麥芒,誰也不服誰。
長公主無心跟階下囚糾纏,又從內殿踱出。
恰在這時,朝雲神色慌張提裙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