忤逆父親,造反成功登基為帝。
十國去當今大晉有上千年之久,這段舊聞知之者甚少。
偏生熟讀史書的裴循知曉,皇帝也知曉。
皇帝捏著那串沉香珠,往背搭上一靠,饒有興致看著二人。
裴循深深凝望裴沐珩,旋即大笑一聲,
“好弓!”
他接了過來,手中一沉,這把弓渡了一層銅色,非力達千鈞者拉不開,裴循把玩片刻,先是十分興奮,到最後目露惋惜。
“循兒l,這是怎麼了?”
裴循將之奉給皇帝,
“父皇,此弓上刻金紋,精緻華美,卻不太實用,不適合兒l臣,這把弓有些年份了,不如獻給父皇把玩。”
除了皇帝,裴循與裴沐珩,無人看出這裡頭的玄機。
皇帝手搭在膝蓋,悠閒地點了點頭,“行啊,你不喜歡,那就給朕。”
裴循扭頭與裴沐珩道,
“珩兒l,這弓就當我收了,你別怪我借花獻佛將它獻給陛下,改明兒l我請你喝酒,謝你這份心意。”
裴沐珩聽到這裡,微微苦笑。
“侄兒l恭候大駕。”
半個時辰前,他入宮之時立即將此物獻給皇帝,皇帝把玩了此弓,卻是笑道,
“今日是你十二叔生辰,這弓你給他。”
於是便有了這樣的一幕。
聰明如裴沐珩又怎麼可能做出這等當眾離間他們父子的冒失之舉,這
無非是近來秦王式微,十二王勢頭正盛,皇帝偏又到了朽木之年,隨意的一次試探罷了。
老道如裴循,自然是避過了這次險,但從此叔侄之間的隔閡就越深了。
眼看秦王不頂事,偏生荀允和這時又成了裴沐珩的岳丈,裴沐珩深知,這是這位智若淵海的帝王新一輪的平衡之策,意圖拿他來制衡裴循。
而裴循這一句“趕明請你喝酒”,便意味著他要反擊。
偏生席間言笑晏晏,誰也不知立在大晉權勢最頂端的三人,完成了一次不見血光的交鋒。
自古以來,帝王無情,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
皇后等人渾然不覺,甚至連連笑著搖頭,吩咐擺膳。
燕貴妃獨自坐在小几飲酒,眼看上方,帝后坐在正席,皇帝還時不時撫了撫裴循的頭額,憐愛之意十分明顯,燕貴妃心中泛酸,她舉起酒盞盈盈望向皇帝,
“陛下,臣妾今日興致好,陛下可否陪臣妾喝上幾杯?”
皇帝聽到燕貴妃這句頗帶埋怨甚至暗含嬌嗔的話,立即轉身過來,往她的方向挪了幾寸,
“好好好,朕今日陪你,不醉不歸。”
燕貴妃與皇帝年紀相仿,少時也算青梅竹馬,先皇后去世後,整個後宮幾乎都落在燕貴妃手中,燕平執掌內閣時,燕貴妃稱得上如日中天,如果當初皇帝不是為了平衡江南勢力,續娶蘇氏女為後,皇后之位鐵定是燕貴妃的囊中之物。
可惜沒有如果。
這些年燕貴妃陪伴在皇帝身旁,何嘗不委屈,她委屈之至。
這廂皇帝為了哄愛妃連喝了三杯,燕貴妃親自替他掖了掖唇角,柔聲道,
“陛下儘管喝,臣妾給您備了醒酒丸,待會入睡前吃上一丸,明日起床保管您不頭疼。”
今夜十二王壽辰,論理皇帝該歇在皇后宮中,不料燕貴妃明目張膽截胡。
皇后慢慢端著茶盞,默默看了一眼身側的皇帝與燕貴妃,鼻尖輕輕哼了一聲。
人人道她這個皇后金尊玉貴,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誰又知道她的苦。
明明她才是鳳印在手的當今皇后,偏偏整個後宮權利皆捏在燕貴妃手中,不僅如此,皇帝與燕貴妃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