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上,他談笑自若,雍容雅貴,這一幕本是很賞心悅目的,直到她看到對面還有一人,那是一名俏麗端方的女子,她穿著一身粉紅的宮裝,梳著凌雲髻,頭戴玉簪,面如滿月,氣度不俗,荀允和背對著她的方向,晴娘看不清他的神情,卻瞧得那女子滿面含笑,侃侃而談,彷彿與荀允和很是熟稔。
正疑惑著她是何人,這時隔壁水榭傳來女子的議論聲。
“瞧,那便是新科狀元郎吧?站在他跟前的女人是誰?”
“她姓張,人稱張娘子,出身河北大族,家裡世代簪纓。”
“難怪了,張姐姐才貌出眾,也就是她站在荀狀元跟前毫不遜色。”
“誒誒誒,休得胡說,我聽聞狀元郎已娶妻生女。”
“啊?荀允和已娶妻了嗎?天哪,那該是何等國色天香的女子才能配他這狀元之才呀!”
“”
後面的話均是對著她的各種揣測,晴娘聽不下去了,她不知自己怎麼離開的齊府,心裡時而如同灌著一股熱烈的岩漿,灼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疼,時而又如同冷冰冰的空窖,空空蕩蕩,遍體生寒。
回到馬車,囡囡已窩在阿婆懷裡睡著了,阿婆瞥見晴娘臉色白得不同尋常,忙問,“夫人是不舒服嗎?”
章晴娘勉強露出笑容來,“吃壞了肚子,無礙的,回去歇一歇就好。”
她將囡囡抱過來,看著懷裡奶呼呼的女兒,心裡才踏實些。
只是也沒踏實多少,當年被縣太爺女兒籠罩的那種陰霾感又來了。
荀允和原是要去接晴娘與囡囡,半路被皇帝的女官攔了路,這一耽擱等他出門時,荀府馬車已走遠,他立即騎馬追回府。
哪知馬車比他的馬要
() 慢,荀允和在家裡侯了一刻鐘方等到晴娘。
晴娘懷裡還抱著孩子,阿婆掀開車簾時,荀允和瞧見立即過來接孩子,
“讓我抱。”
晴娘抱著囡囡目不斜視下了馬車,越過他回了屋。
荀允和看著她淡漠的背影,揉了揉眉稜。
他去了一趟皇宮,傍晚方歸,又見縫插針給裴沐珩授課,終於在酉時三刻回到後院用膳。
囡囡現在能獨自進食,她捧著碗拿著勺子大口大口吃,荀允和一面用膳,一面替她擦拭額尖的汗,“傻囡囡,沒人跟你搶,慢些吃。”
目光落在晴娘身上時,卻見晴娘筷子沒怎麼動,像是吃不下。
他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晴娘看都不看他一眼,隨口敷衍道,“我昨日做了噩夢,有些擔心我父親”
荀允和寬慰她道,“我已安排人去尋他,回頭將他接入京城。”
文國公和裴循的事,荀允和已心知肚明,自然會未雨綢繆。
章晴娘默默點頭,餘光全是荀允和的一舉一動,晴娘有些撐不下去,指尖都已泛白,擱下碗筷道,“我等會吃”
她捂著嘴逃離了用膳廳,來到正院後面的敞軒,敞軒外是一條溪流,淙淙的流水聲掩蓋了心裡漏風般的颼颼聲,她抱著廊柱深深閉上眼。
前世徐科不是沒有納過妾,她很清楚記得那一刻的感受,不是酸楚難當,不是吃味,而是在籌算該如何拿捏妾室,是一種責任讓她在維繫婚姻,是她對自己當年的選擇在負責。
明明現在也可以的。
她是為了彌補囡囡繼續留在這裡。
可心裡的難過騙不了她。
荀允和本是細心敏銳之人,丟下碗筷跟了來,瞧見他的妻,倚在廊柱隱忍著哭腔。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既然要好好過日子,有些話就要說開,別一個人悶著!”
章晴娘聽了這話,心底忽然騰出一股無名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