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錚摟著她的,道:“臣其實也不大記得你何時跟小時候不一樣的,你幼時一直都很調皮,與三公主有些類似,不過比三公主更大膽些,要說變化……就是你從馬上受傷以後,有一回碰上,你欺負高湛,當時覺得你說話壞了點,而且看人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樣。”付錚學了個眼角瞟人的動作,道:“以前不覺得,如今想想,許是那時候就不一樣了。”
他說完高湛的名字,魏西溏便頓了下半響過後,她突然低低說了句:“也不知高湛如今到了哪裡,做了什麼。也不知可有欺負他,那人以前那般愛吃愛喝,也不知有沒吃的……”
付錚笑了笑:“陛下大可放心,高湛那人,就是因為愛吃,所以才比旁人多了混吃的本事。餓著誰都不會餓著他。他臨行那日,臣給他拿了點盤纏和吃的,還給了他一匹馬,想必不會太差的。”
魏西溏點點頭:“但願如此吧。到底是朕殺了他高氏一族老小,若是他想回來,那便讓他回來吧。”
付錚笑:“陛下,他若是想回來,自然會回來的。再者,如今他在何處都無人知曉,想那麼多也是枉然,陛下還是先顧著自己吧。至於高湛,他那樣聰明,自不會讓自己餓著渴著冷著的。”
魏西溏看他一眼,未再應答,只靜靜的跟他在一起坐著。
天禹東邊某個不知名的小國,一個破衣爛衫的年輕人人正跟一群難民圍著篝火坐著,篝火架上綁著半隻被烤焦的瘦馬,大家都眼睜睜的盯著馬肉,都等著熟了以後大塊朵碩。
“小子,什麼時候才烤好呀?”一個心急的大叔伸手抹了下口水,催問。
高湛伸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刀,靠近那肉,一邊吹著一邊快速的割下一塊肉,放在嘴裡嚼了嚼,然後點點:“上面下面這一塊能吃了,來,翻一下,準備吃下面的。”
他手裡有刀,刀又不給旁人使,就負責了分肉的活。
老馬肉太老,牙不好的人嚼不動,不過這不影響難民們吃飯,有吃的總比餓死強。
高湛在半道遇到了他們,他們的意圖很明顯,分明就是想把他洗劫一空,與其這樣,不如主動把老馬拿出來,用一副同情心讓這些難民放棄洗劫一個可憐人,很快便融入其中。
高湛其實很窮,當年離開金州的那點盤纏早被他買肉吃完了。能一直活到現在,就是憑著一條三寸不爛之舌,這裡蹭一點,那裡蹭幾天,要是哪天餓的直不起腰,他肯定就顛顛給人幹活賺吃的。餓多少回餓一點,餓瘦了也是真的,不過,沒餓死就是命大。
一路走一路看,通關的公文上蓋了做一個章又一個章,認識不少好人也遇到不少壞人,可就是這樣的旅行才能逐漸讓他的內心平靜下來。
走在路上,也時長聽到傳來有關天禹的事,那位陛下新來有了喜事,懷了身孕,天禹後繼有人了。
高湛翻著公文,看了眼天禹的方向,喜滋滋的把公文揣到懷裡,好好睡一覺,明日還要趕路呢。
次日天明以後,他辭過那幫難民,懷裡揣著通關的文牒,後面揹著一塊馬肉,拄著一根木棍,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他早已不恨了,也不怨了,如果是他當皇帝,他也一樣對待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人,更何況,高家還欠一條無辜的人命。
天下人都可恨,偏偏九華長公主不可恨。
錯了就是錯了。
可恨也恨了。
不是非要有人接著死掉,才能磨掉他被人滅了全族的恨。
慢慢長路會消磨他的恨意,一如他毅然決然的一路往南,他相信,他和陛下兩個人,都會記得他們曾經小時候青梅竹馬一塊玩的事情,也會坦然的接受兩個家族間那段血淋淋的過往。
高湛一步步朝南走去,過了大豫,過了懷城,過了渡水,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