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哈哈地望著自己,狗毛粘了一座。
文羚懶散地往頭枕上一靠,樂出聲兒來,熟練地打方向調了個頭打道回府,大衣兜裡的手機就響了。
是老宅管家的號碼,文羚眸色暗了暗,遲疑了十多秒才按了接聽,緩緩把手機擱到耳邊。
對方還沒說話,就聽見電話裡噼裡啪啦一陣摔盆砸碗的噪聲,夾雜著梁在野聒噪的罵街聲,老宅裡一陣雞飛狗跳。管家一把年紀了還得擔驚受怕,哆嗦著跟文羚說:“侄少爺快回來看看吧……家裡出事兒了。”
文羚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隨口應了一聲就結束通話了。他根本不想回去,梁家老宅出什麼事跟他都沒什麼關係,況且這幫傭人的心思太壞,在梁在野暴怒的時候叫自己回去,就是為了讓他成為梁在野洩憤的靶子,他們就能少掃幾個碎瓷瓶,得個清淨。
徘徊良久,他還是把車停在了老宅門口。
腳剛踩著地,一個汝窯瓷瓶哐噹一聲炸裂在腳邊,文羚趕緊又縮了回去,透過車窗小心環視一片狼籍的宅院,梁在野正朝自己走過來,臉色黑得懾人。
那條髒兮兮的狗從後座跳下來跟著文羚,梁在野憎惡地睨了一眼沾滿狗毛的後座,兇著臉說:“怎麼啥都往家撿啊?”
倒黴的流浪狗被梁在野狠踢了一腳,慘叫一聲夾著尾巴縮到牆角,嗚咽著望向文羚,文羚沒敢管它,問梁在野出了什麼事。
“我有條項鍊兒在櫃裡放得好好的,你看見沒。”梁在野很少在人前表現出自己的焦躁,臘月的天怎麼說也有零下十來度了,他只穿了一件西服襯衣,脊背上還滲著汗痕。宅門大敞著,他養的鸚鵡在身後聒噪個不停,時不時嘶啞地學著梁在野的口氣大叫一聲“操他媽的”。
文羚特有眼力見兒,把車裡的羽絨服拿出來給梁在野披上:“估計是誰收拾的時候放錯地方了,丟不了,您回去睡吧,我找。”
梁在野臨近暴怒邊緣的情緒稍緩,拿著煙,打了幾次火兒沒點著,又狠狠把打火機揣回兜裡,叼著根沒點的煙上樓了。
文羚去車庫停了車,顧不上換衣服就開始挨著房間給梁在野找項鍊。他記得那是條老式貴氣的珍珠項鍊,現在的小姑娘都不愛戴,嫌老嫌俗,只有豪門闊太太才戴,首飾盒一直塞在櫃縫裡吃灰,也沒見梁在野有多喜歡,現在丟了才想起來著急。
梁家老宅分東西宅院,梁在野住的東宅上上下下幾十個房間,會客室,品酒廳,雪茄溫控存放室,棋牌室,檯球廳,文羚整整找了一夜。
起初幾個傭人還跟著一塊兒找,到後半夜就犯困偷著跑了,反正就算找不到,最後倒黴的還是文羚。
有個新來的傭人一直跟著文羚翻箱倒櫃,緊張得連冷汗從頭上滲出來都沒發覺。文羚找累了,往木臺階上一坐,靠著牆瞄她。
“姐,項鍊是你弄丟的吧。”文羚找得口乾舌燥,順手拿了塊毛巾扇了扇風。
小姑娘萬分彆扭地跟文羚說,其實是她收拾東西的時候隨手把那條項鍊給放起來了,後來就忘了放在哪兒,女孩子初來乍到沒什麼心眼兒,不忍心讓文羚給自己背鍋,又捨不得這份父母千辛萬苦託關係弄來的工作,一直求文羚別說出去。
文羚嘴上安慰那小姑娘,心裡冷笑,放心,等明天要是梁在野因為這事兒找我的麻煩,我第一個供你出來。
小姑娘找著找著就抽噎起來,坐在臺階上抹眼淚。文羚把手裡的乾淨毛巾扔給她擦了擦:“得了,別添亂了,你去外邊看看那條狗還在不在,要沒走的話給送醫院看看去。”
他從兜裡摸了五百塊錢扔到小姑娘的圍裙上:“回頭讓寵物醫院開發票給我,不夠再找我要。”
深夜,老宅裡的大燈都滅了,文羚挨個房間摸過去,點亮一個房間,掘地三尺找一遍,再換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