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果然,金四娘聽了,氣得面紅耳赤。
金四娘好不容易進一次豐瑞祥,著實不想空手而歸,所以即使聽出來祝銀屏在胡扯,她也不好發作,只能強嚥下這口氣,轉而對周掌櫃說:「不賣就不賣!得了,你把賣的最好的幾個花樣給我挑出來,抱到裁縫那兒,我今兒個要裁上四五件衣裳。」
金四娘說要多做,是不想在祝銀屏面前失了臉面,而挑賣的最好的花樣,則是怕祝銀屏給她使絆子,對她抬高價格狠宰,挑個很多人都買過的花樣,她才好有個對照。
祝銀屏並不在意她怎樣,又自顧自地磕起了瓜子。
金四娘氣不過,邊朝樓上走,邊意有所指地揚起手,扒著腕子上的銀鐲子,說了句風涼話:「哎呀你說銀子,終歸是不如金玉,到底不是正統,年輕當姑娘時看著還行,現在嫁到詩禮之家,看著倒不大合適了……」
祝銀屏心裡明白,金四娘這是嘲她嫁的不是讀書人,尤其不如金屏、玉屏兩個堂姐嫁得好,然而她只是抽了抽嘴角,高聲對周掌櫃說:「掌櫃,這位夫人是我的故交,你可給她好好挑挑!」
她把「好好」兩個字咬的很重,聽得金四娘一哆嗦,愈發疑神疑鬼起來,結帳時竟然反覆對了三遍,生怕被宰。
祝銀屏不露聲色,心裡卻在笑。
她如今學精明瞭,才不會拿自家店鋪的信譽開玩笑,反正想氣金四娘,她有得是法子,就算她沒有,還有陶子謙那隻老狐狸呢。何況祝銀屏現在事事順心,幾句風涼話也刺不到她太多。
金四娘走後,祝銀屏拿起帳簿翻了翻,頓時喜上眉梢。
她合上帳簿,自言自語道:「銀子算不算正統我不知道,不過數銀子的快樂如此真實,傻子才管它正不正統呢!」
……
傍晚時分,祝銀屏回到家,見馬廄裡停著陶子謙那匹大黑馬,心裡一喜。
兩日前城外一所庫房地面塌陷,陶子謙前去處理,祝銀屏原本沒想到他會這麼早回。
「老爺回來了?」她問家僕。
家僕說是,老爺趕著入城,那邊剛辦完事,一刻也沒歇就先行騎馬回來了,沒想夫人不在家,老爺實在太累,飯都沒吃就回房睡了。
這麼些年過去,共同經歷了生死,祝銀屏和陶子謙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卻反而比從前更愛膩在彼此身邊,好像少了這麼個人,連自己也夠不上完整了。
祝銀屏淡笑了下,說:「行,我去看看他。」
推開房門時,陶子謙睡得正熟,祝銀屏沖丫鬟們擺擺手,示意她們留在門外,自己踮起腳尖,輕輕地走近。
可是陶子謙向來機警,祝銀屏還沒捱到床邊,他就醒了,緩緩地轉過身來。
祝銀屏反而被嚇了一下:「是我。你這人可真沒意思!」
陶子謙雖是醒了,神智還不夠清楚,見來人是祝銀屏,也放下心來,推了推枕頭,又重新躺好。
他緩慢地眨了幾下眼睛,伸出手拉住祝銀屏的袖子,迷迷糊糊地說:「屏娘,是你啊,過來陪我待一會兒。」
祝銀屏提起裙擺,順從地在他床邊坐下。
陶子謙還在半睡半醒中,怔愣著望向她,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房間裡好像凝固住了,只有爐內燃著的檀香悠然升起,在空氣中畫出婉轉迴旋的弧度。
「吶……我說,」祝銀屏嫌沉悶,開口道,「金四娘今天來豐瑞祥了……」
「金四娘?」陶子謙重複了一遍,像是沒記起這個名字對應的人是誰。
「哦……」他想起來了,問:「怎麼?她為難你了?」
祝銀屏噗嗤一笑,輕輕推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