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不說,他爸也不說,都瞞著,沒人跟他說過。
等到陸續知道的時候,他媽媽待在這個世界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幾。
他媽媽為了國家的醫療事業,為了幫助患者們贏得更大的生存機率,爭分奪秒的搞她的研究,寫她的資料包告,就怕時間不夠,來不及了。
丈夫,兒子,家庭都被她放在了研究後面,包括她自己的生命。
這樣的人,別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
已經不是可以用「好」跟「不好」這幾個單薄的詞來形容的了。
自從陸續媽媽住院以後,他就沒去學校上課,一直都在醫院裡待著。
曲向向覺得今天夏天的知了比往年都要吵鬧,吵的她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過的很難受。
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很無力。
一天半夜,家裡的電話響了。
梁建兵抹黑坐起來,人還沒下床,樓上就傳來蹬蹬蹬的快速下樓聲,他開啟燈,看小孩慌慌張張跑進來接電話,嚇了一跳。
當時是凌晨兩點多,夏夜滿天繁星,曲向向打著赤腳,拿著聽筒,聽著那頭的少年哭,她懵了。
梁正看看小孩恍惚的掛了電話就往外面走,他忙下床追出去,「向向,你上哪兒去啊?」
曲向向邊走邊說,「陸續的媽媽去世了,我想去他家……」
梁建兵從震驚的狀態裡出來,把已經走到大門口的小孩往回拉,「他家裡人現在都在,你去了,只能是添亂。」
曲向向的身子一抖。
梁建兵語重心長的說,「處理後事要些天,你等他家都處理完了吧。」
曲向向癟了癟嘴,眼淚忍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滴落。
樓梯那裡傳來梁正的嚷聲,「搞什……」
後面的話被哭聲給打斷了,他三兩步的衝下來,一臉疑惑的問他爸,什麼情況?
梁建兵簡短的說了。
事實上他也只能簡短說,具體怎麼回事他也不知道。
梁正拿了拖鞋丟到妹妹腳邊,「穿上。」
曲向向一邊哭一邊把腳往鞋裡塞,「我……我上樓了。」
梁家父子倆穿著背心在院裡大眼看小眼。
當兒子的先出了聲,「爸,我媽當年是怎麼沒的?」
梁建兵抹了抹滄桑的臉,「上棉花地裡鋤草,不小心被火煉蛇咬了,就天把的事。」
「我還以為我記錯了呢。」梁正自言自語了句,把手往大褲衩的口袋裡一揣,「爸,等我跟向向去大學了,你在家該吃吃該喝喝,該去醫院去醫院,別省,家裡經濟情況肯定會越來越好,用不著你省。」
梁建兵背著手往屋裡走,「我省個屁,等你倆上學了,我天天吃好吃的。」
梁正抬頭看看月亮,真他媽的又圓又亮。
那話怎麼說來著,月有陰晴圓缺,人有生老病死?
算了,不管了,反正就是要好好的。
一週後,曲向向接到了陸續小姨的電話,她匆匆忙忙趕了過去,出了很多汗,人有些虛脫。
蘇紅讓她進來,「續續在房裡。」
曲向向垂頭換鞋,有些侷促,「阿姨,陸續他爸呢?」
蘇紅說,「去公司了。」
曲向向抿抿髮乾的嘴唇。
蘇紅把門關上,嘆道,「早上續續他爸問他大學報專業的事,父子倆沒談好,吵了一架。」
曲向向看著冷清的房子,心裡生出一種憤怒的情緒,可她又找不到合適的立場來發洩,只能任由那種情緒在自己的四肢百骸橫衝直撞,撞得她呼吸都痛。
「阿姨,陸續媽媽她……」
「前天就已經火化了。」蘇紅去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