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聲音壓的更小,同她眨眨眼:「哎呀我知道,這不是人快走完了嘛。」
娛樂圈的人,大多有點名氣的,通告都是一個接一個。
一張長桌,此刻走得連主持人都不剩,她們反而像是異類,兩個人絮絮叨叨,慢條斯理地收著攤子。
豆豆扶著她,與她一同出錄製棚,進入電梯,繼續小聲地說:「不過我還真沒想到,ax也會來。」
許平憂摸出手機,不急著在電梯內說話,直到到了無人的走廊,才平靜地接話,「沒什麼想不到的,畢竟都是圈內人。」
是圈內人,就要守規矩。
她想起他若隱若現的手腕刺青、泛灰的發色……真神奇,獨來獨往的自在性格,也有配合上鏡需求的一天。
為了幹好助理這份工作,豆豆幾乎不曾主動要過誰的簽名,只是今天,破天荒地找了個時刻,去問費行雲要了簽名。
「果然還是他做主唱時期的簽法,沒變。」
豆豆低著頭,小心地翻著自己的筆記本,有點嘆息地說。許平憂摘著馬尾上的銀飾,瞥過一眼:ax,費,兩串字元被花裡胡哨地串起來,利落有力,帶一點筆鋒。飄逸瀟灑,有那麼點字如其人的意思。
她沒什麼感觸。
若干年前,她第一次設計出這個簽名,想法就是如此。
豆豆去找東子確認用車,她正好借著這個空擋,去一趟洗手間。
頭頂的燈照出一片橙黃,她自洗手間出來,與鏡中人對視片刻,擦掉了唇膏。唇瓣是乾的,唇齒間也發乾。
洗手間的隔壁就是這層樓的吸菸區,空蕩無人。
有人來電話,她就擦淨手指,按下通話鍵。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方沐裝模作樣,為著之前的熱搜烏道歉,「這次主要還是想跟你說聲不好意思,是我們這邊處理的不及時,才給你添了麻煩……」
她在走廊上聽著通話,光顧著單手整理頭髮,迎頭撞上路過的工作人員。小夥子年紀不大,看起來神色慌張,明顯是認出了她,因此有種如履薄冰的害怕。許平憂不由得笑笑,移開電話,寬慰對方一句,「是我沒好好看路。」
方沐的聲音嚴格說來,不算不好聽。
當然,科班出身,從業這麼久,說不清場面話就怪了。
外面的雨幕沒停,她站在吸菸區附近,裹著豆豆拿來的外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還是剛才的語氣口吻,平平淡淡的,「沒什麼的,師兄。」
叫一句客套的師兄,已是表面功夫到位了。
方沐在對面停了停,「那就好。」
他好像沒有結束通話電話的意思,良久,才繼續說:「小許,我有時候覺得,你不太像你的年紀那麼年輕。」
什麼意思?是說她沒有活力,總是按部就班,還是讚賞她成熟穩妥,所以才做事情不容易生氣?
總歸許平憂並不在意。
她摸了摸耳垂,才發現今日戴上的銀色耳墜掉了一隻。
許平憂一步一步往來時的路尋回去,快找到洗手間門口,敏銳地聞到一股淡淡的煙味。
吸菸區多了道黑色的人影。
她抬眼,掃視而過,收回目光繼續往洗手間走,找了一圈依舊沒見耳墜,乾脆不慌不忙地摸出手機,預備給豆豆打微信電話,叫人來一同奮戰。
還好不是什麼貴重的品牌贊助,只是她之前國外拍攝淘來的個人物件。許平憂把輕重緩急理得清楚,還有心思自己開起玩笑。
有腳步聲漸漸逼近,她抬頭,對上一雙眼睛。
許平憂最擅長裝腔作勢,仰著頭,從從容容,「有什麼事嗎?」
費行雲低著頭看她,整個人像一株黑色植物,滋滋地冒著涼氣與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