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衣服讓他都愣神了一秒,老實說他真的從來都沒看見過有人這麼穿……因為這身大紅色的衣服看起來實在是太豔麗了,女人都很少會穿,更別說是男人了。
就像他,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只會在一個場合穿上這麼一身紅衣服。
對面那個男人的頭上還戴了一個流蘇髮簪。
那細密的流蘇遮擋在他的面前,他的鼻子之上額頭之下戴著半張面具,嘴的部分是露著的,那張似笑非笑的唇上帶著一絲血紅的色彩。
那半張面具有著血紅的眼尾,似乎像是某種鳥類的羽毛,隨時隨地都要展翅高飛,然而那細長細長的眼睛下面有著兩條很長的,一直延伸到了面具最下端的血紅的長痕。
那紅痕使這面具的樣子變得頗為奇特。
明明是一張美人面具,那長痕在蒼白的面具上,卻讓這美人的臉變得像是在泣血。
但那人的嘴角確實又是在笑著的。
——而且笑的還很好看。
……
吳妄言整個人都傻了,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或者是看見了什麼幻覺,反正就是不那麼清醒。
他面前的這個人就宛如是夢境裡出來的一樣,讓他覺得不真實,因為現實生活中好像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的人。
對面的人見他醒了,就忽然抬起頭來,臉上的面具將他嚇了一跳。因為剛剛那人是有些略微低著頭的,所以他並沒有看清楚面具的樣子,可是忽然看見這麼一張面具,他確實是有點被嚇到了的。
周圍黑漆漆的,面前又忽然坐著這麼一個人。他心裡有些想往後退一退,但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即使是退了也沒什麼出路,所以他堅持著死死的盯著對方。
面前這人的臉越看越有種不協調的感覺,上半張“臉”是在哭的,下半張臉是在笑的,似哭似笑,似喜非喜。
那麼哪一張臉才是他現在真實的情緒呢?
如果他的上半張臉是真的,那這由木頭製成,硃砂勾勒的情緒又怎麼抵得過下半張臉的活色生香?
如果他的下半張臉是真的,為何卻不能讓那鮮紅的血痕不再流下?
……吳妄言覺得自己腦袋空空的。
但面前這人卻似乎並沒有太在意他的表情。這是個很獨特,又似乎是充滿了神秘的男人。
吳妄言從來都沒有看過擁有這樣獨特氣質的人,但心中卻又隱隱的猜測到什麼人才能擁有這樣的氣質。
怕就怕是……他們目前一直在尋找的那一類人。
這個答案就在他的嘴邊,但是此時此刻他並不敢說出來,因為說出來的下場可能就是死。
什麼是蠱王?想要養一隻蟲蠱,只需要把蟲子們困在一個狹小的地方,看著他們互相廝殺,留下來的那隻蟲子就是“蠱”。
但苗疆自古以來都只說用蟲子做蠱,因為苗疆那裡蛇蟲鼠蟻甚多。可有誰曾經用過其他的東西做過蠱嗎?
毒蟲皆是困在毒缸裡的東西,他們依靠著本能來篩選出蠱王。
世間比毒蛇毒蟲還要殘酷的,應當屬人。
當他們沉迷於殺虐時,他們身體裡的毒就會越來越深,直到最後就是天下最毒的蠱,最毒的人。
吳妄言之前從來沒有看見過真的“蠱王”,他也只是從師父的口中聽到過。這個世界上見到蠱王的人應該很少,這些人平時都像是陰影一樣的藏了起來,讓人找不到他們的蹤跡,見到他們也未嘗不算是一種幸運,因為每個蠱王都是獨一無二的。
然而吳妄言此時此刻並不想要這種幸運,尤其是在這附近只有他一個人的情況下。
他甚至覺得,這可能就是自己人生中最後的幸運了。
吳妄言現在並不敢多說一句話,他自己其實都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