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和侄女都在長安,是聖上牽制霍屹的人質。
陶嘉木坐了一會,去廚房煮了一碗羹湯,他非常擅長廚藝,對於調羹之道極為講究,日子過得精細無比。
他做羹湯的時候,霍小滿就站在旁邊打下手。
霍小滿擅長弓箭與劍術,但調羹的手藝奇差無比,堂堂郡守家連個廚娘都沒有。陶嘉木曾經專門教過霍小滿如何做飯,霍小滿只學會了怎麼蒸餅。
陶嘉木端著熱騰騰的羹湯進來的時候,霍屹正在一個名字上畫了個圈。
他們三人一起圍著喝湯的時候,陶嘉木問:「你想提攜趙承?」
趙承就是霍屹剛剛畫出來的名字,西河邊郡唐城縣縣令,是個年輕人。
「他前段時間破了一件大案。」霍屹喝了一口湯,他雖然過得糙,但還是識貨的,陶嘉木調羹手藝之高超,整個大越無人能及。
西河邊郡這個窮地方,也有幾個富得流油的地主豪紳。前段日子,趙承抓住豪紳張家的把柄,往死裡折騰,挖出一個陳年血案。
張家在唐城縣的地位根深蒂固,流水的縣令鐵打的張家,趙承被威逼利誘,仍然不為所動,鐵了心要碰一碰唐城縣的利益網。他甚至差點在家裡被暗殺,然而他活下來了。
他活下來,張家就不好過了。
陶嘉木說:「他是不是太年輕了。」
霍屹笑:「年輕人骨頭才這麼硬。」
陶嘉木掀起眼皮,慢悠悠地說:「我記得他還頂撞過你。」
大越開國至今,經過多年修生養息,極為富裕。然而土地兼併日益嚴重,大部分財產其實是到了地方豪強手中。他們橫行地方,不守國法,經常與官府作難,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一般官吏只能聽之任之。
趙承出身低微,當上縣令之後,在唐城縣做了很多事。他以暴制暴,為了打壓地方豪強,無所不用其極。那些地主豪強犯了七分的罪,他能定十分,而且常用酷刑,甚至嚴刑逼供。
他手段過於陰狠毒辣,也從不聽人求情,不收取賄賂,和霍屹行事風格截然相反,曾經專門寫了一篇文章,罵霍屹與地主豪強同流合汙。
霍屹一笑置之。
「他敢頂撞我,想必也不會怕長安那些權貴。」霍屹的聲音非常平靜:「我準備把他送到長安去,那位需要他這樣的人。」
能幹事,不拘泥於規矩,也不畏懼強權的人。
陶嘉木飛快地反應過來那位是誰——七皇子周鎮偊。
七皇子能上位,這是肯定的。然而他上位之後準備做什麼,需要什麼樣的人,一般人是不會知道的。
霍屹不僅知道,還把周鎮偊需要的人才提前準備好了。
「趙承很有能力,那位會重用他的。等他在長安幹幾年,就能出來在地方幹一番大事業,最好還是來西河邊郡……」
這樣他就能順勢辭官回家,霍屹這麼想著。
陶嘉木看他陷入了奇妙的臆想狀態,開口問:「你當初是不是當過七皇子的侍讀?」
那時候陶嘉木是宮中郎官,為君主侍從,以守衛門戶,出充車騎為主要職責,隨時聽從聖上差遣,也會和聖上討論朝中之事。看上去沒什麼權力,其實是世家貴族的少爺們擠破頭想坐上的位置。
他們那時候還沒有多熟,陶嘉木對霍屹的情況不是很清楚。
「沒當多久,就一年的時間,我就進鎮北軍了。」霍屹說。
陶嘉木總感覺他有意避開了關於七皇子周鎮偊的討論,有些好奇地問:「七皇子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並不像一個小孩子。」霍屹斟酌了一會,說:「他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那時候我就覺得他一定會登上至尊之位,如果他沒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