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正焦灼不安的盯著殿門,一雙素手,已輕輕將她扶了起來。
“妹妹此言差矣。”巫後瞬間換了張端靜面孔,不由分說的扶起雲妃,自己反而悄悄拭掉面上淚痕,對著雲妃緩緩跪下,滿腔都是苦澀:“本宮還要指望妹妹憐憫,給本宮一條活路。彥兒是個孝順乖巧的好孩子,本宮喜歡還來不及,怎會下毒去害他?今日,本宮讓子沂為彥兒換血清毒,就是要向王上和妹妹證明本宮的清白。”
雲妃大驚失色,忙用力去扶巫後起來,怎奈巫後是鐵了心要在她面前展示這認罪的誠意,任她如何用力,巫後都不肯起身。
巫王已帶著晏嬰闊步走至殿前,見巫後屈尊降貴跪在雲妃跟前,淚痕猶在,形容悽慘,心頭便抑制不住的泛起一陣厭惡。
巫後似剛反應過來巫王駕到,忙轉身行禮:“臣妾見過王上。”
“沒有孤的命令,誰準你擅自做主將世子放入血陣?!”
巫王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幽深的墨眸,凌厲如刀,寒得滲人,直接飛起一腳將她踢開,朝祭殿走去。
巫後大驚,顧不得疼痛,便爬過去抱住巫王雙腿,悽聲道:“太祝令正在施法,王上萬萬不能進去!”
巫王哪裡肯聽她的話,用力一踢,將腿從她懷裡拔出來,沉聲吩咐晏嬰:“開門!”
“老奴遵命!”晏嬰早已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聽了巫王吩咐,捋起袖子便要推開殿門,只盼著一切還來得及。
雲妃愣愣的看著眼前情景,不知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景衡恰好從殿裡出來,險些與晏嬰撞了個滿懷。見巫王要進去,景衡忙阻止道:“血陣已經啟動,王上若貿然進去,只怕會驚擾了太祝令施法,後果不堪設想。臣斗膽懇求王上,在殿外耐心等候。”
晏嬰急得團團轉,不停的踮著腳往殿裡看,可惜,除了憧憧燭火,他什麼也看不見。不等巫王開口,便迫不及待的問:“那殿下情況如何?經得起那血陣的反噬麼?”
景衡道:“晏公放心。入陣前,我已經給殿下服用了安神凝氣的湯藥,不會有大礙的。”
聽景衡這麼說,不僅晏嬰,連巫王也稍稍鬆了口氣。畢竟,子彥隨時有性命之危,若能在不傷害換血之人的情況下,順利解了子彥體內的夭黛之毒,倒也是好事一樁。
祭殿內,太祝令閉目端坐在血陣之上,口中唸唸有詞,手裡一柄長劍,泛著血色光芒。連線著兩個少年的第一根血線中,鮮血緩緩流動,子彥體內的毒血,正沿著血線流入九辰的體內。
九辰胸口插的那把血匕,遇到毒血,紅光大盛,開始發揮清毒的作用。那血匕距心口只有一寸,紅光一起,九辰立刻痛苦的掙扎起來,五官因極度的痛楚而微微扭曲。可惜,他手腳皆被鐵環緊緊扣在血陣裡,任如何掙扎,也無法撼動那血匕分毫。
殿外,巫王、巫後和景衡等人正焦灼的等著,一個青袍內侍,忽然跌跌撞撞的奔至祭殿前,跪到巫王面前,抽泣著稟道:“王上!大事不好了!文時侯掉進了采綠湖裡,生死未卜!”
巫王大驚,厲聲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內侍哭得上次不接下氣,也不知是嚇得還是慌得:“侯爺說要去湖底給王上採寒疾草,奴才們怎麼攔也攔不住。侯爺在腰間拴了根繩子,讓奴才們在岸邊拉著,以防落水。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拿繩子突然斷了,奴才們在岸上喊了許久,侯爺都沒應聲。”
“混賬!”
巫王低吼一聲,聽得心驚肉跳。此事來得猝不及防,那采綠湖極深極冷,子玉又不識水性,萬一出了意外,他要如何同商王兄交代!
巫王不敢深想下去,立刻吩咐晏嬰:“你去傳孤的口諭,讓獨孤信以最快的速度到采綠湖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