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意氣翻湧,久久難平。
九辰沉默片刻,道:“今日,還有一事,子沂需要景師傅的幫忙。”
景衡頷首,道:“殿下但說無妨。”
九辰道:“我還欠了徐將軍一碗血,希望景師傅能想辦法把它帶進西苑。”
孟梁臉色瞬間難看至極,景衡心中瞭然,道:“殿下失血太多,這兩日又沒有食補血之藥,不可輕易再取血了。”
九辰卻平靜至極,道:“你們何必如此緊張,我自幼習武,極少生病,身體向來比常人要好上很多,一點血而已,有什麼要緊的。況且,我不是任性衝動之人,昨日兩碗血是我的極限,我並沒有自不量力。今日,我恢復的還可以,才敢開口請景師傅相助。”說到此處,他看著孟梁,道:“梁伯應該知道,我向來對自己不錯,自小便懂得儲存實力的道理,你若想繼續跟在我身邊,便按照我說的去做。”
孟梁心頭蕩起一抹哀傷,誠然,他這位小殿下一直很懂得保護自己。印象中,無論王上如何嚴苛絕情,無論王后如何冷漠疏離,他的小殿下都不會心灰意冷,也不會自暴自棄,他只會倔強的咬牙重新站起來,冷靜的療傷,冷靜的計算實力,冷靜的籌謀下一步棋子。
孟梁忽然憂傷的發現,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小殿下心心念唸的親人,便只有子彥公子了。
想到這一層,孟梁便也通達了,因此,他如平常一般應下命令,去膳房取碗。
九辰自己先褪掉一角上衣,問:“景師傅,這傷口可有大問題?”
景衡看他所穿絲袍早已與血肉模糊的傷口黏在一起,從背到腿,入目處,整件絲袍都是暗紅血色。而那角被他強揭開的袍角下,破皮的瘡口紅腫不堪,不斷的流溢著膿血膿水,僅有的一小塊未破皮處,亦是腫成紫黑之狀,潰爛於內,觸目驚心。
景衡堪堪處理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收起藥箱,提筆寫了兩張方子交給孟梁。
孟梁仔細收好,連聲道謝。景衡去看九辰,只見他鼻尖額上盡是冷汗,面色因劇烈的痛楚而慘白扭曲,不由嘆道:“殿下終是存了幾分孩子心性,傷口腫潰,高熱失血,虛成這樣,不僅尤不自知,竟還想著與王上賭氣。”
景衡離開後,九辰便問孟梁:“你西市轉了一圈,王都有新鮮事麼?”
孟梁想想,道:“倒是有兩件。一是北市新開了一家「伯樂」馬市,據說,老闆是盧方國的那邊過來的人,販來許多寶馬,每日都有絕世良駒出售,十分的火爆,短短數日,幾乎搶了北市所有馬商的生意,現在,王族世家子弟全都去那邊挑馬買馬。這第二件,倒是件怪事,就是楚國世子西陵韶華在南市擺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卦攤,專替人寫家書、情書,這家書倒也罷了,據說,楚世子寫的情書,文藻切切,感人肺腑,閱者無不心動,一旦送出,絕無失手,已經成就了許多雙佳侶姻緣。所以,這位世子也幾乎搶了南市所有寫書老先生的生意,現在王都年輕的姑娘小夥兒,都去找他寫情書。”
九辰聽完,沉思片刻,道:“沒有其他事情了麼?”
孟梁兩眼一直,那意思明顯在說,難道這還不算勁爆十足的新鮮訊息麼?他們王都滄溟的南北兩市向來商館濟濟,貿易發達,是出了名的造金窟,交錯林立的市坊間,各路商旅均能謀得一席之地。而短短兩日,便有兩名外來者分別橫掃南市與北市,著實令人大開眼界,又憂又愁。
孟梁合計了一番,覺得他的小殿下離開王都五年,可能不太瞭解如今南北二市的地位,連帶著不能理解這兩件事情的不同尋常之處,因而,孟梁換了一種方式,自以為很聰明的向他的小殿下講解道:“這就好比,殿下率兵攻城略地,佔領了大片城池,忽然之間,不知從哪裡冒出兩股不知名的軍隊,十分彪悍善戰,一夜之間就奪去了殿下手中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