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後半夜,趙西平和隋玉聽到孩子的咳嗽聲轉醒,小崽還在睡,隋玉探了探他的額頭,說:“沒發熱。”
“我去煮碗蔥姜水給他發發汗?”趙西平坐起來。
這是小崽出生以來頭一次生病,夫妻倆都沒什麼經驗,只能把自己能想到的招都使出來。
辛辣的蔥姜水端來,隋玉喊醒小崽,哄他喝幾口水。
“好辣。”小崽苦著臉不肯喝。
隋玉端過喝一口,再把碗遞他嘴邊,說:“明年過年不帶你出去了,玩高興了,身子受罪。”
小崽抬眼看她,嗓子一癢,他偏過頭咔咔咳幾聲。
“快喝,喝了就不咳了,你凍病了。”趙西平說。
“乖乖聽話。”隋玉再次遞過碗。
小崽這次捧著碗大口吞嚥,勉強喝了半碗,他推開碗說肚子撐。
隋玉把剩下的蔥姜水喝了,碗遞給趙西平,她摟著孩子繼續躺下。
“娘。”
“嗯?”
“我明年還想進城敲鼓。”小崽甕聲甕氣說。
“行,你明年跟你爹一起練武,長得壯壯的,就不怕生病了。”隋玉輕輕拍著他的背,說:“你看你爹跟你舅舅,還有我,我們都沒生病。”
小崽乖乖“噢”一聲。
趙西平推門進來,他脫下羊皮襖躺下來,待身上的寒氣散了,他才靠近睡在裡側的母子倆。
“睡了。”隋玉壓著聲音說。
趙西平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感覺問題應該不大,他掖好褥子也閉眼睡覺。
半碗薑湯下肚,天色微亮時,小崽發汗了,他在睡夢中把胳膊伸出來,隋玉又給他拿下去。
他哼哼唧唧睡不舒坦,隋玉跟趙西平也斷斷續續眯一陣醒一陣。
一直到天光大亮,小崽被尿憋醒了,趙西平才穿衣下床。
“外面又下雪了,你倆別出來了,我待會兒把早飯端床上來。”趙西平提著尿桶進來。
隋玉說行,她囑咐說:“你待會兒去看看另外幾個孩子。”
“好。”趙西平把小崽塞回被窩,他提著尿桶出去。
“娘,我這兒疼。”小崽手指喉嚨。
“待會兒讓
你爹送一囊熱水來,多喝水就不疼了。”隋玉摟著他親了親,“哎呀,我兒子長得真好看。”
小崽嘻嘻笑,他捧著隋玉的臉親了親,說:“我娘也好看。”
隔壁的老兩口起了,趙母走到門口問:“老三媳婦,我夜裡聽見小崽在咳,他凍病了?”
“是有些受寒,已經好多了,精神頭不差。”隋玉隔著門說。
趙母嘆一聲,嘀咕說:“我就說不能帶他出去瘋跑,夜裡的風多寒啊,唉,你們都不聽勸。他今夜要是再咳,你就用臭吐沫抹他脖子上,多揉一揉。”
隋玉瞟小崽一眼,笑著應是。
看來這個法子從古到今一直沒失傳啊,她記得她小時候生病,她奶就用這個法子對付過她。
趙西平端著粥水、蛋羹和肉包子過來了,他讓老爹老孃去吃飯,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不用操心這邊的事。
“蛋羹不吃,肉也不吃,喝半碗粥再吃半個包子瓤就行了。”隋玉穿著厚襖坐起來,小崽坐在她懷裡,褥子掖在他脖子下面,他裹得像個繭。
孩子病了,兩個大人都有責任,懷著愧意,趙西平和隋玉把小崽當做個小寶寶照顧,隋玉抱著他,趙西平端著碗站在床邊一勺一勺喂他喝粥。
小崽樂得找不著邊,嘴裡吃著沒味的黍米粥,心裡卻甜滋滋的,像是吃糖了一樣。
“爹——”他喊一聲。
“嗯。”趙西平掰坨包子瓤喂他,說:“待會兒再喝半碗蔥姜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