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要種麥子嗎?”小崽走過去,說:“我來鏟,你去歇著。”
隋玉沒推辭,還真把鐵鍬遞他手裡了。
“今天上午學堂不開課?”她問。
“老夫子犯了咳疾,他讓阿水姑姑給我們佈置課業,不過阿水姑姑上午有事忙,她讓我們下午再去學堂。”
“老夫子犯了咳疾?嚴重嗎?他可去看大夫了?等你爹回來,讓他再進城一趟去請個大夫過來。”
正說著,河東邊的路上響起蹄聲,是顧大郎帶著大夫過來了,後面還跟著趙西平。
趙西平先回去一趟,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又過來,他從隋玉手裡接過鐵鍬,看了看,循著她剷土的深淺繼續幹活。
“陳老的身體如何?”隋玉問。
“你去穿上襖子,他就是晌午坐在牆根下曬太陽曬熱了,脫了羊皮襖又受寒才犯了咳疾。沒大礙,大夫在他手上紮了幾針,囑咐他多走一走動一動,幾副苦湯子下肚就能好大半。”
隋玉“噢”一聲,她趕走酣睡的貓官,抖了抖泥渣和草屑又穿上。
“我們貓官十三四歲了,是隻老貓了。”隋玉說,“看它這身形,還真看不出老態。”
“老了,加上今年,它有三年沒往城裡跑了。”趙西平麻利地剷土,這對隋玉和小崽來說是個苦力活,在他手裡,鐵鍬揮得像個趕羊鞭。
“你鏟這個做什麼?”他問。
“下種,育棉花苗。”
“什麼?”
“我讓從關外買來的五個男奴在河下游挖淤泥,打算用淤泥做塊地,淤泥曬個幾天,點坑丟棉花種。”隋玉解釋。
趙西平沒聽懂,他又思索一遍她說的話,還是沒理出頭緒。
“現在種莊稼還是有點早,我們種麥種豆都是在三月底,就是天暖的早,也是在三月中旬。”他提醒。
“我曉得,不過我有辦法。”
趙西平偏頭看她幾眼,見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能勸道:“那你留些種子,別一下子都糟蹋乾淨了,這次種死了,過一個多月還能再試……”
隋玉不等他說完,揚起巴掌就要打他的狗嘴,“你給我呸幾聲,說的什麼晦氣話。”
趙西平背過身躲開巴掌,仍堅持自己的種地經驗:“你要不別插手了,我來給你種。”
“我要是放心交給你種,我早跟著商隊去長安了。”隋玉哼道,“老實幹活,少嘰嘰歪歪的。”
她還哼,趙西平還想哼呢,這人真是個不聽勸的,不撞南牆不回頭。
兩塊地挖好也到晌午了,一家三口扛著鐵鍬抱著貓,領著小馬過河往回走。
頭一茬的棉花種子不算多,六擔淤泥就夠了,奴僕挑淤泥的時候,隋玉寸步不離地跟著,十二桶淤泥倒在地裡,她親手用蓋房刮泥的泥板把帶著腥味的淤泥推平。
“泥巴厚度在一指長,刮泥的時候,遇到草莖、石塊、草籽都挑出去扔了。”隋玉交代。
泥坯做好,曬個五六天,隋玉每天都要來巡查,一天要去地裡轉悠六七趟。等到泥巴不軟塌不糊手了,她喊上趙西平,二人用麻繩將泥坯切割成無數個小方塊。
棉種已經拿出來在溫暖的倉房裡放了三天,在這之前,隋玉把五顆種子摁進泥巴里,每天灑些水,這時候把種子挖出來跟其他的棉種對比是有差別的。
確定這些棉種還有活性,隋玉親手提著棉種去點種,這個事她不讓其他人插手,她翻找著上輩子的記憶,用指腹摁出泥坑,再把棉種丟進去。
趙西平每逢下值就緊趕慢趕往家跑,不讓插手,他就在一旁盯著。
“這個種莊稼的法子你跟誰學的?隋文安告訴你的?”他好奇。
隋玉含糊一聲,指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