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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一場春夢,一般人嘲弄他人不自量力叫「你做夢呢」,我就是那個人。
一覺醒來,一無所有。
我問:「有沒有找我?」
「麗蓉姐姐叫我過來看你,她問候過你,媽媽也來過。」
「我睡了多久?」
「也沒多久,兩日一夜,好睡好睡。」
「我還以為不會醒來。」我自嘲。
「媽媽也時常希望她會一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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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常常那樣講。」
蘇杏說:「咪姐,我聽了總是很傷心,請不要再說。」
我下床,雙腿發軟,口氣惡臭。
「我去上班了。」
我開啟手袋,取出所有現鈔,塞到她手裡,「去看場電影吃塊蛋糕。」
蘇杏點點頭離去。
茶几上放著當天日報,我隨手翻開,看到娛樂版上一張照片:華南新影后趙欣紅與男友羅光甫共慶生日。
羅光甫,這名字真熟,我訕笑,他還是老樣子,笑嘻嘻從不避鏡頭,照片雖然不大,可是清晰地看到他脖子上掛著一條繩子,上面串著字母珠,拼出「紅」字,他的慣技。
他的秘書抽屜裡一定有一大盒這種珠子。
再為這種人傷心,不是他不是人,而變成我不是人。
我籲出一口氣,背脊已經止血。
我並沒有把我名字珠繩鉸碎扔掉,這樣戲劇化火氣大幹什麼,我當然也沒有再給他電話。
整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我蜷縮到床上,不幸中之大幸,我毋須告假,愛睡到幾時都可以。
我用小小影碟機器放枕邊看舊愛情電影,時時睡著,醒轉再繼續看,也彷彿沒有錯過什麼。
蘇杏與周桃兩個妹妹輪流每天下班看我,帶來我喜歡食物:燉甜蛋、雲吞麵……
沒想到平時最難相處的親人如今有說有笑。
可是不久要求就來了。
「咪姐,媽媽說房子最好轉到她名下。」
我搖頭,「不行,我最瞭解她這個人,她並非想耀武揚威:不出三天準把屋契押掉套現炒賣股票,而且一定輸精光,到時你們又要找地方住。」
蘇杏低頭,「是她叫我們這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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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別來好了。」
「咪姐,我們也瞭解母親。」
「那就好。」
她倆告辭,我以為她們以後不來了,可是不,下班後她們還是準時到,幫我收拾家居,閒話家常。
麗蓉催我:「幫我看店,最近生意差。」
我搖頭,不想出門。
「對了,我請不起你。」
「你毋須用激將法,我怕見人。」
「所有人?」
我感慨地點頭,「全世界,人心可怕。」
「對,狗比人可愛可是。」她取笑我。
我知道自己瘦了許多,衣服都不合身,更加躲在家中不願外出。
一整天可以不說一句話,周桃擔心說:「咪姐,這是為什麼?」
我安撫她:「我無話可說。」
「我到那人辦公室去放炸彈。」
那人,那人是誰?
電話鈴突然響起。
周桃四處找電話,在抽屜裡找出,聽了一回,「是,她在,你是哪一位?」
我抬起頭,不會是他吧,接著,周桃說:「請你等一等,我看她是否睡著了。」她輕輕說:「一位汪先生。」
我一聽,苦樂參半,悲喜交集。
我接過電話:「汪先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