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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雜物的破舊拖拉機在坑坑窪窪的小路上搖搖晃晃地行駛著,李思思扶著自己的行李箱,隨車身顛簸,呼嘯的冷風颳得她的臉麻木生疼,她不由得將帽子壓得更低,想要藉此多少抵擋一下寒風。
“丫頭,這次回來要待多久啊,要留下來過年嗎?”
“把我爸安置好了就回去。”言下之意是不在這過年。
“那新地方看好了嗎?唉,老李苦了一輩子了,沒想到走了也不安生,肯定是之前那塊地方風水不好,你得幫你爸找塊好地方。”
“嗯,看好了。”
要是真是風水問題就好了。李思思心裡腹誹,她向來是不信這些的。
開車的陳伯平時就是個熱心話多的,自來熟慣了,一路上無聊得很,不時挑起話頭想和李思思聊聊天,但她並不健談,兩人只是處於簡單的問答模式。
路況逐漸變差後,陳伯專心開起車來,話少了些,李思思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濃厚的黑煙從管中竄出往後蔓延,轟隆的雜音響個不停,李思思看著熟悉的房屋、樹木閃過,心思有些深重。
父親過世不過是一年前的事情,李思思回老家安葬完父親後就回了城裡,現在再回來,她卻覺得一切都變了。
或許時間會沖淡許多事情,或許人們會忘了許多關於她的事,但三年前的事對她來說仍舊曆歷在目,她的脆弱、不堪、一意孤行和愚昧無知都是造成她如今孤家寡人的原因。她害怕那些人明裡暗裡的指點談論,她害怕那些人虛情假意的關心,她害怕熟悉環境裡徒生的孤獨。
她短時間內本不打算再回老家,但是今年村裡搞建設,要開發地區,打算徵用李家的地,跟李思思商量著能不能把她爸李大強的墓遷走,這種事兒在電話裡兩三句說不清楚,也不是能拜託給別人的事,李思思只能放下手裡的工作,趕了回來。
李思思的老家在一個很偏僻的鄉村,離鎮上很遠,沒有公共交通工具能到,最常見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車、拖拉機,平日裡有什麼需求都是麻煩有車的鄰居送送或是借用一下車子,一來一回,一天就過去了。
李思思坐車到附近的一個村子時,司機嫌不划算不肯送了,正當她犯愁的時候,幫忙送貨到鎮上的陳伯回來時認出了她,就順路載了她一程。顛簸了兩個多小時,天黑之際終於在一個岔路口停下,李思思提著行李利索下車,同陳伯道過謝後,不顧陳伯的推辭,塞了100塊錢給陳伯,提著行李箱走了。
“嗐!你說你這孩子拿錢幹什麼……”
李思思走得快,陳伯的話音很快消失在暮色裡。她順著分岔小路上去,走了好一會兒才看見了那棟熟悉的房屋。
李思思站在那扇有些生鏽了的鐵門,心裡翻湧。
她拿出鑰匙開鎖,鐵鏈與門砸出她熟悉的聲響,推開門,看到了還算乾淨的院子,物什整齊擺放著,只是都積了灰。
她掩上大門,穿過院子,走到屋尾,拿過一旁的小木凳踩著拉開了電閘總閘,房簷上的白熾燈閃了幾下,隨後徹底熄滅。
想來也是太久沒用了,這燈都潮壞了。李思思從小木凳上下來,轉身準備去開屋門,才走兩步卻驀地覺得頸間一涼,很強烈的刺痛感在頸間蔓延。
“別動。”嘶啞粗礪的男聲從身後傳來,壓迫感瞬間籠罩了李思思。
一雙強勁有力的手抓住了李思思的胳膊,她嚇得手裡的鑰匙沒拿住,“啪”的一聲,金屬悶聲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