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山崩地裂呼天搶地,只這簡單的一句,就叫他心上痙攣一下。她有種小媳婦式的輕輕的哀怨,太子想了好多,無數的話在腦子裡來回奔走,卻找不到一句恰當的回答。他掙扎了片刻,上前牽住她的手,“好了,我不怪你和霍焰私會了,但是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她半張著嘴,看那表情簡直有點傻。太子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刮子,明明那麼多煽情的話,為什麼最後挑了這一句!
溫情的時刻稍縱即逝,再想回頭尋找,找不見了。太子眼睜睜看著她給燈樹上的蠟燭剪了燈芯,說“主子夜裡別忙太晚,早點兒睡,明兒是您的喜日子”,說完頭也不回地出去了。剩下他一個人,彷彿和什麼失之交臂,由不得失魂落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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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宮掖自然熱鬧非常,太子爺的千秋,每一年都要操辦一回,雖然不是什麼逢整的大壽,但闔宮藉著主子們的壽誕大肆歡慶的熱情卻絲毫未減。
一大清早,太子上奉先殿祖宗牌位前磕頭,上太后和帝后跟前磕頭,然後再回到東宮,接受所有女官和宮人們的賀壽。這一圈下來,盡是額頭和青磚的邂逅。等到大禮都走完了一遍,宜春宮/裡已經備好了雅樂和席面,恭請太后、皇父及母后駕臨。
本來太子的壽宴,應該和樂為主的,皇后到底也湊了個趣兒,低聲喁喁和皇帝細語。皇帝起先滿臉驚愕,後來便笑起來,“是件好事兒。”
什麼好事兒呢,是皇后有孕了。這著棋下的,雖在意料之內,卻也讓人摸不著北。
太子起身,大大方方道賀,才賀完,皇后又有了另一個好訊息,說她跟前長御也懷上了龍種。
這下皇帝鬧了個大紅臉,那點風流韻事一點兒不剩全給抖落出來了。殿上眾妃嬪,包括信王和敏郡王都是一臉莫名。還好老太后見多識廣,“皇帝正是春秋鼎盛,雙喜臨門,國之大幸啊。”
這算什麼幸?證明皇帝精力不減,勤政多情?眾妃嬪相視,笑得尷尬。一旁侍立的星河鬧不清皇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如果單說自己有孕,那肯定是預備借腹生子。現如今連長御的喜信兒也一氣公佈了,難道是打算來個數量取勝,徹底叫板太子麼?
皇帝經歷了一開始的回不過神,到後來的接受甚至喜形於色,只花了不過一彈指的工夫。有什麼比老來得子更能證明男人的能力?皇帝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連身板兒都挺得比以前直了。這一場壽宴,不單是太子的壽宴,也成了龍種們的接風宴。在皇帝看來,這是失去暇齡後老天爺對他的補償,有稚子繞膝,尚可以妝點晚景。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妃嬪們紛紛恭賀帝后,只有信王抬眼看向太子,眼裡有恍惚的憂色。
太子倒如常,來一個是這樣,來兩個也是這樣。宴散後信王壓聲問他對策,他仍舊不以為然,“懷了就生,皇父老當益壯,咱們做兒子的應當高興。”
可皇后有所出,局勢又不一樣了,信王同他說了心裡的擔憂,他淡淡一笑,“咱們這樣的年紀,還怕兩個奶娃娃?你要記住了,咱們的母后是元后,現在的皇后是繼皇后,就靠那兩下子想翻雲覆雨?還早著呢。”
所以太子的喜日子,並不因這稱不上好訊息的訊息,而有任何的陰影。歌照唱,舞照跳,只有到臨近尾聲的時候,才被簡郡王的入宮覆命擾亂了章程。
一個人的出現,霎時澆滅了皇帝心頭所有的喜悅。青鸞凱旋迴朝,然而他的母親和妹妹都被正/法了,這樣的打擊讓他崩潰。他長跪在太極殿前的廣場上,大約天也瞧不過眼,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他身負重甲,嚎啕大哭,御前的行燈在丹陛下排成長陣,皇帝立在那裡,竟不知應當怎麼面對他。
沒有人敢上前相勸,太子也冷眼旁觀。敏郡王以前同他交好,但自從被宿大學士灌輸了一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