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壁說,一壁轉身朝配殿值房去了。
魏姑姑跟上來,肅了肅道:“大人的吩咐,奴婢後來仔細留意過,原本尚衣局燻好的衣裳被褥送至溫室宮,都是皇后主子跟前近身伺候的人接應的。前陣子聞長御悄沒聲兒的不見了,昨兒倒奇,又上院門上接應來了。奴婢為了多瞧她兩眼,有意和她搭話,瞧她那模樣,似乎也沒什麼變化。後來藉著說她坎肩做得寬大,要給她改改,奴婢順帶便扯了扯她的袍子,這一扯扯出寶貝來了——您猜怎麼著?聞長御的身腰粗壯起來了,瞧那模樣總有四五個月大,指定是懷上了。”
其實之前就隱隱有了預感,真要說確有其事,也不叫人覺得意外。只是這惠皇后不知在下什麼棋,分明結了盟,這麼大的事兒也沒知會她這頭。既然皇后有了自己的成算,宿家早晚要被拋下的。羽翼還沒豐滿,倒比左昭儀更有主意,宿家想從中獲利,看來是痴心妄想了。
星河頷首,對魏姑姑道:“這麼大的事兒,東宮一直矇在鼓裡,多謝你今兒給我報這個信。”
魏姑姑說:“應當應分的,咱們雖是齏粉一樣的人,也知道知恩圖報。當初值上的那點差池,要不是宿大人包涵,這會子我八成在下三所刷官房呢。我得報答您的大恩,往後您還有什麼差遣儘管吩咐,只要奴婢能力所及,必定赴湯蹈火為您辦成。”
這就是小恩小惠積蓄下的力量,宮闈人多事雜,這些底層的宮人分佈在四處,雖然不起眼,但緊要關頭積沙成塔,能頂千軍萬馬。
人走了,星河靜靜站在廊廡底下等待,等了很久才等到太子回來。他公務忙,進門後梳洗一遍,便要上前殿理政。她替他脫下罩衣,向上一覷道:“剛才尚衣局的人送朝褂來,臣趁機打聽了溫室宮的情況。皇后跟前有個長御,伺候了她十來年,前陣子忽然不知所蹤了。臣四下打探,一直沒有她的訊息,剛才魏姑姑來回稟,說今兒是她出面接應皇后冠服。魏姑姑留了個心眼兒,有意同她套近乎,發現長御腰身鼓脹,像是有身孕了。”
這樣令人震驚的訊息,應當會讓太子勃然大怒吧。這宮裡只有三個健全的男人,除了他和信王,就是皇帝。剛冊封皇后那會兒彼此也商量過,萬一皇后老蚌生珠怎麼辦。如今皇后是沒動靜,她身邊年輕的女官倒懷上了,皇帝那麼大的年紀了,說起來真有些臊得慌。
星河仔細觀察太子的表情,琢磨著萬一雷霆震怒,她應當怎麼去規勸。可是看了半天,太子臉上神色如常,如果非要品味,大概就是那一點點極易被忽略的惆悵吧!
“唉……”他沉沉嘆息,“你瞧我皇父又要當爹了,我呢,媳婦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星河愣了下,“您不生氣嗎?”
他說為什麼要生氣,“這宮裡冷清了八/九年,一位嬪妃都沒有生養。現如今皇父將到耳順之年,沒有孫子,生個兒子玩玩也無不可。”
星河被他的態度弄得找不著北了,“您一點都不擔心嗎?這孩子將來八成是要記在皇后名下的。”
“那又怎麼樣?”他漠然道,“記在她名下也不能算她生的,想弄個嫡子出來,除非她謊稱自己懷上了。”語畢在她肩上拍了兩下,“反正時候還早,孩子沒落地前,咱們有的是時間。”
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有些參不透。回身追問他:“主子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他溫和地笑了笑,“大局才穩固,這會兒一動不如一靜。”
看來是有了打算,不過不明說,暗中示意她時機成熟再動手吧。星河沉默下來,他往正殿去,她垂著兩袖跟在他身後。總覺得他心頭有不滿,不過一味勉強憋著。該發的火還沒發作,叫她心裡不大踏實。她就那麼亦步亦趨尾隨他,他走到東,她跟到東,他走到西,她就跟到西。
太子被她弄得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