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裡cos沉默的雕像,一個人靜靜發呆,平日就話不多的人,這下完全沒聲音了,別人說什麼她不大去聽,她在想莊衍。
早上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臉色泛青,眼底更是一片黑,一副熬夜的憔悴樣子,鬍子拉碴,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暴躁了,見她第一句話就問,“昨晚去哪兒了?”
那語氣著實不善。
“我……”安安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秦思妍就從邊兒上過來了,見著安安,眉頭蹙著,聲音含著控訴地說,“小莊等了你一夜!”
莊衍扯了秦思妍一下,“你別說話!”
秦思妍情緒有些激動,甩開他的手說,“我說錯了嗎?昨夜在工作室坐了一晚上,抽了一晚上煙的人不是你?明明擔心,卻還嘴硬著不肯打電話的人不是你?莊衍,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你想什麼,能不能說出來,爛在心裡,彆扭著,有意思嗎?”
然後轉頭又看安安,眼尖地看見了安安無名指上的鑽戒,抓起來看,“領證了?”
安安心虛地點點頭,長這麼大,都沒見過思妍發這麼大的脾氣,就算是當初網站被人惡意攻擊,程式破壞次數以小時計的時候,她都沒發這麼大火。
秦思妍數落她,“行,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我們這些朋友都不夠看,連結婚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們了……莊衍就是賤,瞎擔心!”
說完不知道想起什麼,抹了一把淚,跑了,莊衍看著愣在原地的安安,抬手碰了碰她的臉,“別理她,月經不調,脾氣大。以後記得有事說話,安安,昨天這事是你的不對。”他看著她的無名指,又問了句,“領證了?”
安安再一次點頭,就聽見他言不由衷的聲音,“挺好!”
所以整個下午安安都有些心不在焉,是自己錯了,她只是習慣了一個人,所以不大能分享,她習慣等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再宣告眾人,她太害怕變數了。
很多事情最初的時候是很美好的,可保不齊會發生半路夭折的命運,
安安是個不太堅強的人,上幼兒園的時候會因為被小朋友罵哭一天的鼻子,六歲的時候,被莊衍的母親質問,會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睡著了也是一個接一個的噩夢。
所以她總是會害怕,害怕美好的事情,一瞬間破滅,所以總是事情有了結果的時候,再去開心,再分享給別人,免得空歡喜一場。
安安不可抑制地想起一件事來,就是那件事,讓她明白,變數這個詞的。
她大概只有兩個月大的時候被莊爺爺帶回家的,乖巧地長到六歲,莊爺爺一個人住在偌大的老宅,和平街03號,一個民國時期的大宅院,現在是個旅遊景點,莊爺爺去世前就住在那裡,一個人住,家裡門庭若市,他的門生遍佈世界各地,經常會有人來探望他。
六歲那年莊爺爺的兒媳婦回來了,帶著四歲的莊衍,莊爺爺的兒子很多年前去世,莊衍是個遺腹子,當初莊衍媽媽哭著鬧著要自己帶孩子,四年間連回來看過爺爺一次都沒有。
然後突然帶著莊衍就回來了,說日子過不下去了,要把孩子託給老人養,他們在談話的時候安安就坐在大院門前的槐樹下看街裡的小朋友踢毽子,小女孩們咯咯的笑聲驚得趴地上啄食的雲雀翅膀亂撲騰。
有閒散的大人對著大院評頭論足,“當初莊先生在南京得急病,這女人就躲在雲南遊山玩水。老爺子一個人把兒子帶回來,養了段時間,終究還是撒手人寰。老頭子多可憐,當初求著她把孩子留下來,說讓她好好再找個人嫁了,可她死活不讓,現在孩子養不下去了,又回來了,這臉皮子怎麼能這麼厚!”
六歲的安安聽不太懂,她只是在想那個四歲的小男孩,他們兩個長得很像。
小時候的莊衍看起來很靦腆,很秀氣,跟安安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