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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毫不意外不代表就能接受,沈灼愣在原地半晌,許久沒有動靜。
送信的人恭敬地半跪在地,手上拿著一塊玄色的令牌。
他說:首領有令,從今往後,小尖塔樓歸您統率。
許琦給自己鋪好了後路,也給小尖塔樓鋪好了退路。他沒有把小尖塔樓交給小尖塔樓的任何人,而是交給沈灼。
就像當初曹瘋子無條件地相信沈灼一樣,許琦在生命最後的這段時間也把信任給了沈灼。但他和曹瘋子不同的一點是,他對沈灼的信任摻雜了利益和別的東西。
從十年前到如今,奪舍讓沈灼失去了很多東西,但面對困境他信念堅定,一步步扭轉乾坤,光是這一點便註定他的命運截然不同。
許琦清楚小尖塔樓的實力,在他和曹瘋子的領導下,其他人的凝聚力很強。相繼失去他和曹瘋子後,剩下的人當然可以維持小尖塔樓的運轉,但肯定會是江河日下的局面。
這座樓從一開始是許琦的私心,可現在許琦只希望他們越來越好。把他們交到沈灼的手上,許琦也可以放心離開。
細雨朦朧了視線,眼前的玄色令牌看的井不清楚,但這井不妨礙它的分量,沉甸甸地壓在手心。
沈灼神情悲傷,他沒有接過那塊令牌,而是聲音低落地問道:許師兄他,如願以償了嗎?
跪在地上的人頓了頓,點頭道:首領得償所願,沒有遺憾。
曹家殺曹瘋子,許琦便讓曹家滿門陪葬。他們堵住所有的退路,沒有任何人逃出去。鮮血染紅曹家的庭院,烏鴉悲鳴,雨落綿綿。
沈灼喉嚨一緊,悲傷漫上心頭,臉上的笑意浸潤苦澀,似高興又似痛苦,低聲道:那就好。
沒有遺憾的離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許琦的遺願沈灼沒有拒絕,在知道許琦得償所願後,他取走了小尖塔樓的令牌。前來送信的人平日頗得許琦信任,其本身也是幻月仙宗的弟子。
沈灼讓他先帶著人回到花錦城,按照許琦的意思處理他的身後事。他和曹瘋子相識黑暗之中,死後他希望自己和曹瘋子能夠葬在山峰之巔,一起看日出月落,擁抱光明。
小尖塔樓的弟子領命離去,沈灼一個人站在雨中,雨水滴落在傘面上,一聲又一聲,哀泣如述。
沈灼眺望離開時的路,煙雨如幕,教人看不清遠處。人生事事無常,有太多的遺憾和不捨,往往轉念間,已是陰陽兩相隔。
沈灼只覺得一陣窒息般的難受,他捂著心口沉默良久,御劍而去。
雨落下來,越來越大,屋簷上的雨滴連成線,窗外雨打落葉,噼噼啪啪響成一片。
沈灼衝回沈家,一頭扎進自己的院子。他不知何時收起了油紙傘,御劍時也沒有結靈力光罩,渾身上下溼透了。
他親自送走了兩位師兄,那種苦悶讓他憋的難受,在大雨中走了一波,整個人都還有些渾噩低沉。
凌霜雪帶著嬌嬌在家裡等他,聽見動靜出來,就被沈灼抱了個滿懷。他溼漉漉的身體帶著水汽,隔著衣衫也讓凌霜雪察覺到寒意。
凌霜雪有些錯愕,過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抱住沈灼,搭上他的後腦勺,安撫他的情緒。
溫暖又熟悉的氣息將沈灼包裹,他內心的悲傷越演越烈,他不自覺地收緊了手臂,害怕眼前的一切是泡沫一場,輕輕一吹就散了。
凌霜雪沒有說話,只是溫柔又耐心地讓沈灼倚靠發洩,他能感受到沈灼不佳的心緒,也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
比起從未有過交集,無力改變才是沈灼痛苦的根源。
嬌嬌甩著尾巴從屋子裡出來,它繞著沈灼轉了兩圈,察覺到沈灼的傷感,體貼地蹭了蹭沈灼的腿,用自己的方法安慰沈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