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隋洲依然沒有出聲回應,眼中的疼惜與懊悔再也擋不住的滿溢位來。
頹喪地往坐椅裡靠去,他軟下了聲調:「師兄,不論如何,拜託你在山門那裡替我一定把她截住別讓她四處亂走,並把人帶到安全的地方等著我。」
電話那頭的人終於不再笑的鄭重起來:「我不知道你們究竟遇到了什麼危險,不過你也別著急,只要她一入寺門,我肯定能把她截住的帶到安全地方,你放心。」
說著,又安撫他幾句才把電話結束通話。
林隋洲放下電話後,慢慢又摸出煙盒給自己點了支煙。狠狠抽了口,重重地吐出陣濃濃煙霧。並在這陣煙霧中閉上眼睛,從全黑暗的角度。把那個夏日裡,極為聒噪的空蟬,拉出來細細的開始回憶。
於是,她那段關於法號的解釋,最先記起來。
「我的法號叫空蟬,方丈大師說蟬最開始是生活在黑暗的泥土裡。到了夏正時分,才會退掉沉重的殼爬出黑暗,飛到高高的樹上,向著艷陽盡情的鳴叫。讓我不要懼眼前的暫時低谷,要像蟬一樣的從容等待與成長,最終總也會迎來光明的曙光。等到那時候,可盡情歡唱。」
師傅給她取這個法號所包含的意義,他在得知了一切前情的現在,才有了更深的領會。
時隔了經年, 由他人突然撕開了薄薄面紗,彷彿也揭開了那段被歲月沉封的記憶。才憶起那會兒眼盲的黑暗中,他每日都任由她拖著手,在大悲寺的角角落落裡探索。
他們抱過摟過,一起犯戒律,一起被罰跪在大雄寶殿的佛前徹夜抄寫經文。他是個瞎子看不見,便由她來念……
車子奔向大悲寺的一路上,林隋洲都在回憶年少時與她的那些純粹的點點滴滴。
他並不是忘記了她,因著從一開始就在黑暗中把她認定成了個小男孩,所以從無其它雜念。並深以為他是個出家人,而他是個俗世子。若有太多的溫情與眷念,豈不是要壞他修行。所以,才走得很是絕決。
後來,他也去過大悲寺,也打聽過他。聽說他下山上學念書去了。心中雖有遺憾,卻也任由緣聚緣散的罷了。
又哪裡知道,他會是個小女孩呢。那麼,某年在國外雪天的那場初遇,她肯定是認出了他。
所以,是懷著那樣的驚喜出來搭訕的吧。
想通了這些關鍵之處後,林隋洲再回憶了一遍那幾年自己待她的態度,暗罵了自己一聲混蛋。迫不急待的想見到她,想對她好好解釋一番。
餘下的,她怨她恨,她哭她鬧,他都順著受著與哄著。
只是縱使林隋洲再急迫,到達大悲寺時,還是耗時了兩個多鐘頭。
他無心應付一臉笑的空寂師兄,直奔寺內不對外開放的藏經閣。
兜兜轉轉一陣尋找後,終於找到了人。何爾雅正席地坐在一處延伸出外的露臺,目光落在不遠處,人山人海的公園與笑鬧聲聲的湖面上。
當年她在這裡做和尚時,沒有不遠處的公園,湖裡也沒有這些水上的玩樂設施,大悲寺還不收門票,也沒有這麼多的香客與遊客,平日裡安靜得很。
然而現如今,一切都變得再也找不到當年那份靜謐與美好了。
低低的嘆息中,何爾雅收回視線,對上了林隋洲的眼。他的面色看上去有些疲憊,眼神裡似有些肯求與歉意。
「當年在國外要是直說出來,我們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年的分開。」
兩人一個在陰暗的經捲走廊裡,一個在陽光正濃的露臺上。
無聲僵持了好一會兒,何爾雅才淡淡嗤笑道:「怎麼,我當年直說了,你厭惡女人的心病就能好嗎?你走得太翻臉無情,我要是說出來,臉面會跌到地上去,反倒會把一段純粹的友誼給毀滅了。如果愛情需要這樣沒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