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帝王,不能過多的表現喜厭,更不可在人前為了一個小孩子的失蹤,而傷心難過、悲傷不己;但身為人父,失蹤的又是自己最心愛的長子,嬴政豈能不悲傷?偏偏這份悲傷還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顯露。
現在,也只有無盡的公務,能讓嬴政暫時忘卻扶蘇下落不明的事情。
扶蘇下落不明,咸陽宮裡傷心的除了嬴政之外,就是華陽太后、羋姬等人。
此處,羋姬的寢宮早已是一片愁雲慘淡,從上到下每一個宮人都面含戚容,尤其是羋姬,自從知道扶蘇失蹤的訊息之後,她就昏了過去,這幾天更是茶飯不思、諸事不理,每日只是淚流不止,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不過短短几天功夫,一個如花美眷便已經成了一個活死人。
“婧兒,你放心,姑祖母已經派人進山去找蘇兒,相信很快就會有蘇兒下落的。”華陽太后坐在榻前,看著面白如紙,一臉憔悴的羋姬安慰道:“蘇兒是大秦公子,自有大秦歷代先祖庇佑,一定會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的。更何況……”
華陽太后衝著坐在一旁,一臉懵懂的荷華招了招手,示意荷華走過來,將荷華抱起強塞進羋姬懷裡,開口勸說道:“且不提扶蘇下落不明,一切還要依仗你這個當孃親的。你想想,你若去了,荷華怎麼辦?你再想想,若是你去了,誰會最高興?”
扶蘇的下落不明,除了嬴政以及羋姬等人是真傷心之外,宮中也有不少人開心得不得了,開心到若不是時機不對,她們都想載歌載舞慶祝一番了。
由於嬴政的賣力耕耘,不過短短七年而已,咸陽宮裡已經有十四位公子和七位公主,且這些公子、公主,他們每一個人身後都站著一個或一群能量不小的人。
有六國貴女,也有秦國高官,有朝中新貴,也有世家族老。
扶蘇活著且得寵的時候,這些人完全沒有上位的機會,但是扶蘇一失蹤,立刻有不知道多少顆寂寞難耐的心騷動起來。
現在,每日在上林苑裡找扶蘇的人,除了嬴政派出去的人手,還有不少身份不明、來歷詭異的人士。
一晃又過了幾日。
這一日,正端坐在王座之下,和手下大將討論出兵伐韓事宜的嬴政,忽然看見殿外跪著一名內侍,看穿著竟是負責聯絡宮外訊息之人。
嬴政對趙高使了個眼神,趙高立刻走出殿外,低下腰在內侍身邊匆匆問了幾聲,然後他的面色開始發青,額上竟有汗水落了下來。
如果可以,趙高真不想跟嬴政說這個訊息。
數日來,秦國伐韓大軍連下韓國數城,攻至太陽、狼孟等地,眼看一舉滅韓就在眼前,但饒是此等喜事,也未讓心憂扶蘇下落的嬴政展顏一笑,更何況是這件事……
但感覺到後背上傳來的火熱視線,趙高只得退回到嬴政身邊,附身在他耳邊小聲細語。
“什麼?找到了扶蘇的衣服?衣服上還有血漬!怎麼會?”
嬴政只覺眼前發黑,他手在長案上一撐,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倒下去。
“陛下,您沒事?”趙高上前扶住嬴政,開口關切的問道。
嬴政身體前傾,一手撐住頭,另一隻手無力揮了揮,“散朝,有事改日再議。”
秦國朝中的人,雖然不至於個個都是人精,但真傻的卻不多,看著這樣的嬴政,除非是有天大的事,也沒人敢說,紛紛依言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