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來就一言難盡:“就是啊,那煎餅硬得跟秤砣如出一轍,還抹辣油,牛肉柴得像宰之前被家暴過似的,鐵胃才能吃,我們都把那個叫瀉藥小套餐。”
聊會兒天的功夫,後續的幾個菜也端了上來。
寧歲發現,謝屹忱入群之後,頭像立馬被認出來,然後那些八卦的心思也挺自覺地收起來了,熟人開始打趣問他,哥清大獎學金是不是真有好幾萬啊,到北京不得請大家吃個飯?
謝屹忱混不吝地說沒問題,你能找到百來人的場子我就請,氣氛登時轉向另一個熱烈的頂點,開始討論起他們下一站的目的地。
——北京,這個同樣繁華,卻比槐安更加新鮮未知的城市。
群裡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譬如我媽告訴我北京的東西分量可足,不吃飽不讓你出門啦,那邊蒙著眼瞎撞都能進烤鴨店;
我二姑的過敏性鼻炎就在那治好的,天氣幹也有天氣乾的好處,下雪也很浪漫;
我聽說那兒的計程車司機都是老大爺,而且特熱情;
還有人說你們知道嗎,清大超級超級大,聽說從南到北好幾公里呢,不騎腳踏車能走一個小時……
字裡行間都是熱切和展望。
寧歲相信這些同學和她一樣,對於這趟即將到來的大學之旅也抱著好奇、期盼又有點緊張的心情。
林舒宇感慨說:“以前時間過得多慢啊,扯著日曆數呢都感覺度秒如年,結果一高考完就覺得怎麼馬上大學了,好像以前還沒像這樣長時間地離開過家呢。”
這話他早些天矯情的時候也在張餘戈面前說過,但那個狗兒子嘴太賤,反口回他一句:“別擔心,以後的時間會越過越快,再有兩年你就能奔三了。”
“……”
而此時張餘戈這個氣氛搗亂者不在,大家倒是都很認同這點,忙碌的高中生活好像還在眼前,卻即將步入人生的下一個新階段。
這種身份上的轉變一下子還有些令人適應不過來,就希望這個作為分隔符的暑假能夠過得慢些、再慢些。
——不必去想太多未來,也無需感懷過去,僅僅像是坐上夏夜中某一班暢遊列車,去感受精彩紛呈、熱烈熙攘的人生。
氣氛一下子有些低落深沉,林舒宇靠著椅背垂首,這時候隔壁的小孩也應景地哭起來:“媽媽我的銀色彈球呢?我的小球呢?”
那媽媽也不管,自顧自地打電話,作手勢讓他別吵。
林舒宇覺得有點可憐,於心不忍地轉過頭來,好聲哄那幾歲大的孩子:“彆著急,哥哥幫你找找。”
繞地上轉了一圈都沒看到,他也是納了悶了。幾人在自己的桌布下也看了,都沒看到什麼彈球。
那小孩雙眼噙著淚,委屈巴巴地跟林舒宇說:“哥哥別找了,找不到就算了。”
林舒宇心裡一緊,還沒說話,小孩就把小拇指塞進鼻孔裡,哇的一聲哭出來:“我只能再造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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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小屁孩真的毀了我好多溫柔!”
回去民宿的路上,幾個人還在放聲狂笑。
小雨新停,空氣中瀰漫著潮氣的氣息,頗為清馨,林舒宇罵罵咧咧走了一路。雙廊南口的街巷複雜,夜色落幕,酒吧一條街也開張,各家駐唱歌手登臺,熟悉的流行歌曲旋律隱隱約約地縈繞耳畔。
“要不進去坐一會兒?我聽說這兒能點歌呢。”胡珂爾雙眼放光,她喜歡那種現場聽livehoe的感覺,藉著小酒大家聊聊天嗑嗑瓜子就挺不錯的。
幾人都沒異議:“行啊,往前走走看。”
各家風格都不一樣,有悲傷情歌,還有硬派搖滾,這街也還長,不著急做決定。
正往前走著,林舒宇看了寧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