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到了現在才能喝口水,停一停。
明姝脫了雲頭履,在坐床上坐下,稍稍歇一歇。
“五娘子,是不是也該派人回翼州,和郎主娘子說上一聲了?”銀杏在一旁壓低了聲量道,“五娘子還這麼年輕,不能就這麼守在這兒。”
明姝聽了睜眼,“回了翼州,又怎麼樣?”
她是小妾生養的,除去上頭的嫡出大哥還靠譜之外,其他的兄弟姐妹看她都是橫眼看的,連正眼瞧都不瞧一眼。
回翼州之後,難不成還要繼續之前的被人白眼的生活?
“可回去之後,好歹五娘子還能尋個如意郎君嫁了。在這兒只能守寡。”
現在世道可不太平,北邊鮮卑立國,隔著一條長江,又是漢人立國的梁國。南北征戰不休,鬧得上下也都是男少女多,女子們找個男子都不容易。可是五娘子生的沉魚落雁,又有個官家小娘子的出身,說個郎君不成問題。總好過留在這兒,一輩子守寡強。
寡婦可就太慘了,先不說朝廷看不起寡婦守節,就是自個年老之後,下頭也沒個一男半女,夫家憑什麼來照顧?到時候年老了,爺孃都去了,沒人撐腰,那日子就過得壞了。
說不定被逼入深山老林。
“五娘子,”銀杏急了,“您可別犯傻。”
“你不懂就閉嘴。”明姝瞪她,見她還要說,手掌在軟囊上一拍,銀杏委委屈屈低了頭。
明姝又想起了那個夢境,那男人低沉嗓音裡的嫂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又不是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守寡怎麼了,總好過夢裡那樣。她仔細想,想要揪出夢境裡的蛛絲馬跡,自己是怎麼和那個男人糾纏上的,卻半點都沒有頭緒。
守寡就守寡吧,至少還落得個清淨。
她見銀杏還要開口,馬上閉眼裝睡。
喪禮上鬧騰了一天,到了夜間,才寂靜下來。
沒了前來弔唁的賓客,刺史府內格外安靜。晚間颳起了冷風,把外頭掛著的招魂幡吹得颯颯作響。
慕容淵讓人把新婦給叫來。
這個才進門三四個月的新婦才十四五歲,瞧在眼裡遠遠還是沒長開的稚嫩模樣。
明姝進來,臉低垂著,給慕容淵見禮。
慕容淵讓她在另外一張坐床坐了。
“阿六敦現在你也見著了。”慕容淵一宿之間頭髮幾乎半白,額頭的皺紋也深了許多。
“你現在還年輕,大好年華。我打算給你爺孃去信一封,讓你回翼州改嫁。”
第4章 二郎
沒有任何遲疑,她跪了下來,“家公,兒不願意改嫁。”
慕容淵沒有想到她竟然不願意改嫁。這個新婦貌美年輕,何況嫁來的當夜,自己兒子就翻牆跑了,丟下年少的新婦獨守空房。這事就算他再怎麼偏向自個兒子,也覺得這事上,實在是對不住新婦。
現在新婦不肯改嫁,慕容淵怎麼也想不通。
“你這孩子別糊塗。你還年輕。回翼州,你爺孃會給你尋個年輕郎君嫁了,阿六敦原先就對不起你,現在他人都已經不在了。你也沒有人何必要替他守節。”
明姝跪伏下頭,慎重的給慕容淵磕頭,“兒愚鈍,得幸能入慕容家,只恨兒命薄,沒有和夫君一同生兒育女的福氣。可兒想給夫君撫養嗣子,好讓夫君九泉之下,也有人祭祀!”
說罷她再次俯身,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磚地面上,“還請家公成全!”
少女言語裡已經帶了哭音,纖弱的身軀跪伏在地顫抖不已。
柔弱悽美,我見猶憐。慕容淵見到也不由得心軟了下來。
身為一州刺史,自然不可能連個新婦都容不下,只是青春年少的大好年華,都用來守寡了,未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