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正盛,雪花飄到廊廡裡頭來,沾在她的髮絲上。慕容叡抬手就替她把髮絲上的雪花給抹了。
明姝一驚,而後壓抑不住自己心頭的狂喜。緊接著那股喜意突破了臉上繃著的那層皮相,從眉梢眼角悉數盛開。
“高興吧。”慕容叡低聲問。
明姝看了他一眼,眼眸飛快的往四周掃了一圈,點了點頭。
她私下可以去看孩子,但是私下還是比不上正大光明的把他帶在身邊。
“阿六敦這個人,在長生上面,還算不錯。”慕容叡難得的說了一句慕容陟的好話,“他這段日子對長生教導甚嚴格,我上次去看,已經有些氣度了。”
慕容叡忙得團團轉,幷州內外的事就夠他從早忙到晚,還不帶打轉的,能給長生的時間少之又少。慕容陟一介白身,沒什麼事需要他去操心,乾脆專心致志教導長生。慕容叡曾經擔心慕容陟會夾帶私貨,說他壞話,叫人盯著。
出乎意料,慕容陟沒有說他壞話,因為一句都沒有提到他過。只是讓長生學字背書。
慕容叡知道之後,一時半會的,心頭情緒複雜,竟然是叫慕容陟小小的扳回了一成。
明姝聽他提起慕容陟,內心多了幾分愧疚。慕容陟想要什麼她都知道,但就是他想要的,她偏偏給不了。
“我欠了他。”
“誰欠誰呢。”慕容叡不喜歡她說的這話,他伸手拉住她的手。今天天氣還算好,只是下雪,並沒有颳風。北方的寒冽,一大半是風帶來的。北風如刀,颳風的時候,人行走在其中,猶如利刃加身。不颳風的時候,倒是沒多少感覺。
但她的手還是有些冷,慕容叡手掌把她的手包容在裡頭。
“我聽說你幾次和他說了和離?”
明姝飛快的乜他,想起他有現在的成就,心下也就豁然開朗了。
“嗯。”
“那也就沒辦法了。”慕容叡沒有明姝那麼多的愧疚,他不是接受漢人那套三綱五常長大的,而且鮮卑人對這些東西有天生的抵制,畢竟不是原有的,要說遵守,也不一定多遵守。漢化鮮卑都那樣,就更別提他這種自幼就在胡人裡頭打滾的了。
什麼夫妻倫理什麼道德倫常,任憑那些禮法人如何吹噓這套。他也依然嗤之以鼻。
人就活這麼幾十年,為了好好活下去,委屈自己在所難免,但是樣樣都要把自己困死在那個框框裡頭,未免也太憋屈了。
而且就他看,接受所謂的束縛,其實很多時候是自己還不夠強大。當足夠強大的時候,那些舒服自然而然不見了。
“你不要想多了。”慕容叡攥緊她的手,好把她的手給暖一暖。
“好好過日子,沒心沒肺的就夠了。”
“就像你?”明姝伸頭過來,眼含戲謔。
慕容叡哈哈一笑,“沒錯,反正我們兩個攪和在一塊了,這輩子都別想撇乾淨關係,乾脆不如就這樣。反正後人要罵也是兩個人一起罵,既然左右都管不住別人的嘴,那就自己過得痛快好了。”
明姝聽得伸手就在他背上捶,“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慕容叡反應迅速,眨眼間伸手握住她的另外一隻手腕,攥在掌中輕輕的捏了下,然後拿到臉頰邊親了下,他的手的暖的,唇是燙的。
炙熱而又鮮明的熱度讓她在這個冰天雪地裡,也跟著渾身滾燙起來。
她笑的甜蜜,但抬頭看到那邊站著的人後,臉上的笑容一斂,就要把自己的手從慕容叡掌中抽出來。
慕容叡毫不在意,順著她的目光往身後一看,見到慕容陟站在那裡,他絲毫沒有半點慌亂,甚至還很熱絡的招呼慕容陟,“阿兄也來了?”
慕容陟站在那裡,聽到慕容叡開口,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