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嗯”,也點了頭,手指卻不自知地抓住了他的衣服,顯然並不太想就這麼放走他。
“買藥吧,”遲揚有些怔,幾乎錯覺生病的是他自己,“我去給你倒杯水,乖。”
他有些看不了何弈的表情——那副明明有所遲疑,卻依然剋制著點頭答應的樣子。
“我其實……沒怎麼照顧過人,”他一訕,還是說了出來,“照顧自己也就那樣,更別說其他人了。”
何弈看向他,動了動嘴唇,應該是想說“不用麻煩你照顧”之類的話。
“但我學東西挺快的,”他揉了揉何弈的頭髮,攔住了對方沒說出口的話,像摸一隻偎在自己身邊的小動物,“我會學著照顧你的。”
這其實是遠超何弈期待的事。
他點點頭,某一秒幾乎產生了主動貼上去碰一碰遲揚手心的衝動:“好。”
第一次對他有人說出“照顧你”這樣的話,是他在父母離異、牢籠破碎的第二天。
遲揚出去了。
何弈拿過手機找了外賣送藥的店,選了自己印象中常見的感冒藥,又把訂單截圖發給遲揚,然後緩緩躺回床上,找了個並不習慣、卻稱得上舒適的姿勢略微蜷起身體,閉上眼。
似乎還能隱約聽見樓下傳來的細碎響動——也許是他的錯覺,也可能遲揚確實拿出杯子,倒了熱水。
手機震了一下,大概是遲揚回了訊息,可能是“好”,或者“乖”。平常渾裡渾氣恨不能每句話都佔他個便宜的人,這時候反倒不欺負他了。
這樣就很好了。他想,剛才怎麼會想要長眠不醒呢。
他怎麼捨得呢。
其實也只過了幾分鐘,他卻不知為何又有些懷念起遲揚的體溫來——對方擁抱他的方式和摸他頭髮的親暱動作,明明也算不上多親密,卻出奇地讓人滿足。
也許是病了吧,體溫偏高,體感溫度低,嫌冷又趨暖。
他有些迷糊了,下一秒又隱約感覺到有人碰他的額頭,很快清醒過來,睜眼對上的便是遲揚的視線。
這個人倒也沒有他說得那麼不會照顧人,至少還知道替他擰一條冷毛巾,動作輕緩的敷在額頭上。
“水,”遲揚沒讓他伸手,把人扶坐起來便就著自己的手餵了兩口,“那個藥是飯前吃還是飯後啊?”
“飯前半小時飯後兩小時……”
遲揚挑眉,嘀咕道:“記得還挺清楚。”
“嗯,經常吃,”何弈又低頭喝了一口,示意自己夠了,又躺回鬆軟的靠枕堆裡,“……也不是,小時候生病會吃,不想麻煩阿姨,怕弄混時間就寫下來,後來記住了。”
他的嗓子其實疼得不輕,這時候說話也有些艱難,遲揚看著都怕他上不來氣,連忙拍拍他的頭頂表示自己知道了,也不是很好奇。
“那等吃了藥再吃飯吧,”他說,“有粥,樓下買的,我記得電視劇裡那些男主角病了女生都給他們送粥……”
也不是——何弈想,他從前感冒的時候做飯阿姨會來照顧,應該喝過粥,但也不至於每一次都是粥。
不過他對吃穿向來沒有要求,這時候給他一碗重油重辣的餛飩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也不覺得喝粥有什麼問題。
遲揚的重點似乎不在這裡,他遲疑片刻,還是補上一句:“我也挺想自己弄的,就是時間來不及,我也不太瞭解這些慢工細活的東西……”
“沒關係,我都可以,”何弈輕聲道,“什麼都可以,不用麻煩……”
話音未落,他似乎聽見頭頂傳來一聲低低的嗤笑。
“怎麼了?”
“沒什麼,”遲揚笑著說,“就是覺得吧,你好像又變回我剛開始認識那樣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