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了這老人的面前,開了口,嗓子軟軟,“五叔祖公公……”
林五公一直沉著臉看著這姐弟沒說話,他今天只跟了另一個族老來,現下客堂裡站的都是林府的下人,他此行也還是並沒有打算強來,小胖子一開口,他就朝小胖子看去。
林懷桂並不喜歡這個叔祖公公,這個叔祖公公看他的樣子讓小胖子覺得很不舒服,但這個公公坐了他爹爹的椅子,所以小胖子還是鼓足了勇氣,“五叔祖公公,你不能坐爹爹的椅子,這是我們家家主的椅子,是懷桂學好本事以後坐的,你不能坐,請你下來。”
林懷桂被林寶善親手教過,他知道林府是他的,他長大後,要照顧母親,要養著孃親姨娘,還要給姐姐風風光光出嫁,這些都是他答應過爹爹的,他記的牢牢的。
林五公沒理他,只是抬起眼,慢慢地道:“這就是你們姐弟倆現在的待客之道?”
林五公這個人,是有點讓人感覺可怕的,林大娘一直說不來那是種什麼感覺,現在倒有點說得上來了。
這個人身上帶著股腐朽的死臭氣。
林大娘沒說話,只聽林五公又慢吞吞地道:“你爹爹才死,不要才幾天,就把他在世時的規矩都忘了。”
他在世時,你連門都進不來。
也不敢進。
現在只剩他們寡婦姨娘孩子的,就來了。
林大娘的眼都是冷的。
她並不害怕這個帶著死氣的老人,這老人怕她的父親,來他們家逞威風,被她客氣送出去過一次,現下又來了,完全不記得她是她爹手把手親自教出來的孩子這個事實。可見,這些年他唯一的本事,就是能比人活得長一點。
上次來,他還不敢坐,這次倒敢了。
踩過一次連虛實都沒摸清的底,膽子就瘋長了。
有些人,真是哪怕活到一百歲,活到死,也活不明白。
這次不等林大娘說什麼,林懷桂卻開口,只見他脹紅著臉激動地對林五公道:“懷桂沒忘,爹爹說了,對上以敬,對下以慈,對人以和,對事以真,懷桂沒忘。”
“那你敬了嗎?”林五公看著林懷桂,揚高了聲音冷笑著。
“您坐了我爹爹的椅子……”林懷桂捏著小拳頭激動地說著,眼裡泛起了淚花,“懷桂請你下去,五叔祖公公,這是懷桂爹爹的椅子,也是懷桂以後的椅子,請您莫要亂坐。”
“你既然知道敬上,我是你的叔祖,你的至親長輩,一把椅子我也坐不得了嗎?這是亂坐嗎?”看著小娃兒都快哭出來了,林五公更是冷笑了起來。
一介小兒,還能奈他何?上次他來,這女娃娃不還是得對他畢恭畢敬,客客氣氣的?
他現在才是林家活得最長的人。
林寶善啊林寶善,你威風了一世,在老夫頭上壓了老夫一輩子,可你的兒女以後不還是得仰老夫的鼻息而活?老夫想讓他們活他們就活,想讓他們死,他們就得死!
林五公想著,這時他的眼睛嘴唇裡,都透出股狠勁來,嚇得林懷桂往後退了一步。
“可是,這是懷桂爹爹的椅子,”見有理說不通,被嚇著了的林懷桂的眼淚掉了下來,他傷心地擦著眼淚,可還是努力地跟老長輩說道理,“懷桂有請您了。”
他不想讓別人坐他爹爹的椅子。
“可你爹爹死了,”小兒的眼淚並沒有打動林五公,他吊著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懷桂,淡淡地道,“他坐不成了,我是他的長輩,更是你的長輩,這椅子我還能坐不成不成?”
“可這不是您能坐的。”林懷桂說不過他,他委屈地看著林五公,見他不為所動,他掉過頭去尋找他的依靠,淚眼汪汪地看著姐姐,“姐姐,這是爹爹的椅子。”
林大娘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