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間不是不讓人撈油水,而是撈的油水太過了,長期下去,就是皇上的內庫和國庫再充盈,也會被他們掏幹不少,這於長期是非常不利的。
張順德也在御書房裡侍候著,聽到大娘子說到內務府敢把一文錢的青菜報二十兩,不到十兩的一條豬的錢膽敢報上幾百兩後,他氣得牙齒都在打顫。
林大娘見此,停了話,跟他說:“公公,你是該整治好你下面的那班人了,他們仗著你的勢,仗著你得皇上的心妄所妄為,日子過得比你還安枕無憂……”
張順德羞愧,“是奴婢治下無為。”
宮裡太多事了,他都忙著照顧皇上去了,都放權給了下面的人。
他其實不傻,有時候看看價格也覺得有點不對,但覺得水清則無魚,能閉隻眼就閉隻眼任他們去了,只要不過份就好。
哪想,卻是過份到這等地步了。
“您都幾十年沒出過宮了,我記得您是打小的入宮罷?”
張順德含淚點頭。
“回頭得空,您跟皇上請幾天假,到我們府裡來住幾天,我讓我們家那調皮的小將軍帶著您逛市街去,東南西北內外城都逛一遍。”林大娘笑著跟他說。
張順德含著淚笑著頷首。
“回頭朕就準他的假,讓他去住幾天。”皇帝看著老兄長都氣出了淚來,這心頭也是不好受,跟刀大將軍說:“他過去了,你幫朕看幾天,朕身邊,就他一個從小到老都陪著朕的。”
“末將知道,您放心。”
“你接著說。”皇帝跟林大娘肅容道。
“誒。”林大娘不再說物價的事了,又開始說起了工部的事來。
工部建房子的報價是她做的,她也不一味跟皇帝說什麼哪個東西值只哪個錢的事,她會說出實價後,再加上人工,和轉手的費用等等價格也加在上面,然後給出了皇帝最後一個最終會差不離的報價來,但這些價格再離譜,也不會有高出一倍的價格來,頂多往上有一到三四成的浮動。
她也把一些東西當季與不當季的價格相對應的價格都報了出來,說完這些,她也沒有隻告狀不收拾後手,她跟皇帝道:“這些東西臣婦的身邊人都會做每一個月給臣婦做一個探查出來,做個表給我看。這怎麼做,怎麼取樣,要怎麼調查,臣婦回頭讓她們整理出一個細綱來承給您,您以後派人照舊就是了,要是當中有不懂的,您找我家大將軍就是。”
皇帝點了頭。
這些小錢,他以前沒看在眼裡。
但現在算算,一年省下來的錢,夠他給工部再建處大部了。
林大娘早上進的宮,這說到中午都沒說完,皇帝又留了他們的膳。
她在膳間把該說的話都說了,末了跟皇帝道:“成江山難,守江山更難,江山往上再江山,更是難上加難。您不容易,大將軍跟我再明白不過,所以大將軍也好,我也好,只要是為了這個國家的事,我們都是萬死不辭的。國家在我們之上,這一點,沒有比刀府更明白的人,只是臣婦終究還是要退下的,這退下,不只是為家,也是為國,我們家現在不需要兩個人都守在您的面前,您往後的江山裡,要是還有一個臣婦照顧長大的小將軍,和一個像臣婦一樣的小娘子為這個江山做事,您說,這樣是不是也挺好的?”
皇帝吃到一半的飯,吃不下去了,他擱下了筷,跟林大娘道:“昔日朕對不住你和你家大將軍的,朕在這裡,跟你道歉了。”
林大娘聽著這話,朝他笑了起來,笑容燦爛得如日中當空的太陽,爍爍發光不已。
而她的對面,她的丈夫看著她的笑顏,哪怕她的笑容已灼痛了他的眼,他還是緊緊地盯著她沒有動,眼睛一眨也沒眨。
這麼多年,他們過來了。
他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