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聽出是紀蘊的聲音, 繼續懶懶地癱在浴池裡沒動,只應了一聲:「阿蘊,這晚了來幹嘛?有事?」
這話問得尋常, 只紀蘊聽著, 感覺安然其實要表達的意思是:沒事別來找我。因為以前紀蘊時常有事沒事就會跑過來, 安然從來沒這麼問過他。紀蘊隨手把門反掩了, 幾步走過去,說道:「我跟你一起泡泡。」
「嘖, 你那裡不是有大浴桶麼?需要巴巴的跑到我這裡來泡。」安然嘴裡嫌棄著,還是把身體往一邊靠了靠,給紀蘊騰出個地方來。
浴室修得狹小,為防走光,只在三面牆壁上比常人高出一截的地方開了十來個拳頭大的小孔, 用來通風透氣。
不過,那小孔透氣性太差, 此時浴室裡水汽蒸騰,集了不少白煙,霧朦朦的,紀蘊一轉頭, 就看見了安然泡在熱水裡的身體, 白生生的,若隱若現,細節部分看得並不真切,他只覺得自己身上某個地方一瞬間就不對勁了, 趕緊扭身背對著安然, 在池邊坐了下來,掩飾著笑道:「你自己泡罷, 我鬧著玩的。」
安然沒吭聲,紀蘊只聽見一陣水響,想必安然又躺回池子中間去了,他問道:「然然,我走了一年多,有沒有想過我。」
老實說,安然每天的生活太充實了,真沒有時間去想紀蘊,再說,紀蘊在外面遊歷得好好的,有什麼可想的?可人家開口問了,若直接回說沒想過,實在不太好,安然便道:「嗯,想過。」
那語氣太敷衍了,紀蘊一聽就明白了,心頭升起一陣酸澀,他在外面遊歷,心頭時常會想念安然,原來,彼此在彼此心頭的位置是不對等的!
倒是安然,一邊泡在熱水裡,一邊自行搓洗,一邊問:「你半夜跑來就為了問這個?」
安然基本上每天都會洗一洗,泡一泡,那是前一世帶過來的習慣,睡前泡個澡,既清潔身體,又舒活筋骨經脈。
自從修好浴室,安然就是方安兩府裡洗浴泡澡最勤快的人。安然不光自己喜歡洗泡,還要求他身邊的兩婢兩廝也要勤加洗滌,安然並沒有潔癖,只是自己身邊的人都洗滌得清清爽爽的,看著愉快。
紀蘊舒了口氣,有些礙難拗口地問:「然然……我就想問你……這個,我在你心裡……是不是跟別人……呃,跟別人不同?」
「你是你,你當然跟別人不同啊。」
「呃,我不是問那個意思……我是問,我在你心裡……有沒有跟別人不同?」
「當然不同,你是阿蘊,就算再久不見,我也不會把你跟別人搞混!」
紀蘊最後再掙扎道:「不不不,我是問,在你心裡……你對我的感覺……是不是跟對別人不同?」
「當然是不同的。每個人給我的感覺都不一樣,我對每個人的感覺也不一樣。阿蘊,你這麼問,好奇怪呃。」
儘管安然每一個回答都是肯定的,但卻不是紀蘊想要的回答。他想了一陣子,終是頹然地放棄了。
他想,安然才十二歲,還小呢,還不曾醒事,大約還不能明白他的心思。他怕再問下去,問得太直白了,會嚇到安然,會被安然把他當成李子實一路貨色。
紀蘊理所當然地認為,他跟李子實對待安然是不同的,他對安然懷著一種純淨的感情,願意護他一生,願意共他一生。
他不知道這份感情是什麼時候產生的,只是在他外出遊歷,越來越想念安然時,他就漸漸明白了。
感情是雙方的事,紀蘊本來是準備等安然再長大些,醒事一些,再問安然的意思。只是昨天看了安然的歌舞,那樣的風采照人,其歌其舞,驚艷絕倫,引得在場的小孩尖叫,女子低語,男子讚嘆,壽宴氣氛一度熾熱異常。
安然還這麼小,就如此引人注目,這讓紀蘊心頭忐忑不安,他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