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的日頭在天邊掛出半個鹹蛋黃。
漫天的晚霞在落日的映照下光彩琉璃,青藍色的天空往下看,是嫋嫋的炊煙。
夏日的鳴蟬依然在枝頭聒噪不停。
村裡的孩童在外面撒丫子瘋跑,拿著掃帚纏著裹腳布的老太太在後面追趕。
要把這些野小子野丫頭捉回去吃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關巧和傅琳坐在門前的柴垛子上向著村口張望。
“你就安心地先住在我們家,啥也不要想。
等我哥哥都回來了,我就讓他們押著關庭去跟你辦離婚。”
話雖這麼說,關巧心裡還是有點不把握。
關庭好似一頭蠻牛,四個哥哥也不一定能夠壓得住對方。
“巧兒,別瞎忙活了,他不會這麼輕鬆同意離婚的。
要不然剛才在家裡就不會找不到戶口本和結婚證。”
關庭去找鬼爺平賬的時候,關巧就和傅琳回家找了一遍。
雖說拿著戶口本和結婚證也辦不了離婚,這事得兩口子都在場才行,但有了這兩個東西,多少能夠拿捏一下關庭。
可回去翻箱倒櫃找了一遍,啥都不缺,唯獨缺了這兩樣。
哦對了,還有紅色的房本也沒有了。
傅琳性子大氣,被關庭給賣給賭徒也沒有跟其他的女人一樣自怨自憐,只一句離婚了事。
但回家後看到家裡重要的證件也被對方一股腦收走,心中未免傷心。
她這麼些年一心一意跟著關庭過日子,挨打受氣不說,這男人還把她防得死死的,真個是讓人心涼透底。
“他那間破房子也保不住,紅本指定給他拿去繼續賭了。
離婚的事情再說吧!
能辦就辦,不能辦我也不強求,反正不在一起過了,有證沒證也沒大區別。”
傅琳的性子到底還是比一般女子堅韌。
這邊關巧還在為幫她離婚的事情犯愁,她自己反倒是已經想開了。
關巧著急道:“那可不能這樣說,琳姐你長得好,做事麻利,以後一定還能找著好人家,這婚不離,關庭遲早給你添堵。”
傅琳不說話,拉著關巧從柴垛子上下來。
“幫我把西廂房收拾一下,我以後住那裡。”
昨晚她跟關巧擠在一起睡。
可關巧的閨房也不大,她還帶著個孩子,小小的一張床擠了三個人,這一晚上兩個大人都沒睡好,到現在眼圈還黑著呢!
西廂房放雜物,傅琳打算收拾出來一半空間,再用磚頭墊起來兩塊門板,她娘倆就可以住下去。
關巧正待說話,卻猛地一怔。
拽了拽身旁的傅琳。
“你瞧是不是關庭?”
傅琳聞言抬頭看過去,卻見村頭出現一道人影。
那人穿得流裡流氣,頭髮返照著夕陽的餘光,好似頂了個精鋼鍋。
跟村裡人打扮格格不入的傢伙手裡提著個大皮箱,正大步往這頭走。
“可不就是他!”
傅琳一眼就認出來,來的人就是關庭。
那身白色的西服太扎眼,是去年一個賭徒抵十塊錢賭債抵給他的。
她沒想躲著關庭。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往後的日子還長,她可不想一輩子躲著關庭。
欠債欠情的人不是她,傅琳心裡頭敞亮著呢!
“你來幹什麼?”
關巧直接攔在前頭,不讓關庭再往前走。
關庭倒也沒有賠笑作揖道歉。
傷透了的心不是花言巧語可以挽回的。
“琳姐,我來說幾件事。
第一,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