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惡狠狠地指著她,給哭得要抽不過氣的女兒說:“你娘做了什麼好事?她半夜讓人去給程家鋪子淋大糞,生怕外人不知道是咱家做的!好,她是出氣了,咱家跟程家的仇是越結越大。”
在他的罵聲下,黃太太氣弱,尤其怕他氣上來休了她,有個不成器的兄弟,她孃家的生意早就不能跟黃家比了。
“可我們家早就跟程家結仇了,”面目姣好的姑娘抽抽嗒嗒,掀起眼皮瞧了她爹一眼,帶著惱意說:“有胡家在,程家……啊!”
黃太太掐閨女一把,阻止她繼續說。但黃傳宗已經聽出來了,他冷著眼盯著眼神閃躲的婦人。
“我沒跟她說,是我跟我娘說話被她聽著了。”
黃傳宗有些沒臉,不再大罵大叫。
“程家、程石的外家家大業大,跟姜家比,我就是隻蝦米,我鬥不過。”黃傳宗冷聲說,他甩開手往外走,“我跟程石鬥,他落敗了能攜妻帶女回縣裡繼續過好日子,我落敗了,你們都滾回鄉下種地,吃糠咽菜去吧。”
黃太太這才覺得後怕,拖著足襪攆出去,“那怎麼辦?”
程石跟楊柳選了個離臭味遠的地方擺攤,日頭曬,他也懶得等,心情也不好,直接降價便宜賣,不到半個時辰筐底就空了。
“咱們這是?”楊柳遠遠看了眼鋪子。
“去悅來食館。”程石說,路過八方酒樓,他仰頭看了眼。
“你說你也要開食館?”張老頭吸口濁氣,目光復雜地看著程石,腦中各種念頭交雜,他暗罵黃傳宗是個遭瘟的禍頭子,憂慮地說:“小兄弟,你這……嘖,我們兩家……唉,以後還給我家供貨吧?”
程石看楊柳一眼,真如她說的,如果像他那樣打算,以後跟張家指定和氣不了。
“張叔誤會了,我是打算開個專做魚的食館,肉和蛋可能會在鋪子裡散賣,但不會做成菜賣,肉蛋還是隻供你一家。”程石說,當初籤契的時候不知怎麼,兩方都漏下了魚,現在他怎麼做都沒違約。
張老頭聞言大鬆一口氣,“去年嘗過你家的魚,味道極好,你的生意也必定紅火。那你此次上門是?”
“八方酒樓。”程石端過一盞茶,撇了撇茶葉沒喝,“不知張叔人老心氣可還旺?”
“哈哈哈。”張老頭大笑幾聲,站起來轉了幾圈,想起前些年被八方酒樓壓一頭的憋屈,意氣風發地說:“難怪我頭次見你就覺得頗為投意,你可有需要幫忙的?我張家人丁旺,不提能幹,跑腿還是可用的,有用得著的直言。位置可選好了?那條街?哪個地方?”
程石搖頭,“昨日臨起的主意,我打算待會兒去找經紀問問。”
“我給你說個好地,吳家飯莊。”張老頭朝外喊一聲,他大兒子立馬從隔壁過來,“吳家飯莊正要轉手,他家鋪子在鬧市,裝潢也不差,你買下只需簡單拾掇就能開業。你若是有意,我讓我大兒從中買下,之後再轉手給你。”
“那就多謝張叔了。”程石拱手道謝,又衝張大刀說:“張大哥,那勞你費心了。”
“小事,我買下了託人去給你說。”
出了悅來食館,程石吁了口氣,等楊柳坐上車了,他趕車繞去吳家飯莊。吳家飯莊早不見吳德發還活著時賓客盈門的熱鬧,大門緊關,牌匾上落了厚厚的灰,過年時掛的紅燈籠褪了色也沒人取下。不似悅來食館和八方酒樓,吳家飯莊不是高樓,佔地頗大,堪比程家在村裡的兩進宅子。
“咱們手裡的銀子恐怕不太夠。”楊柳說。
“還有多少?”
“零零散散大概有四百兩出頭。”
比程石預估的多,今年的進項少花出去的多,他說:“我寫信找娘借點,明年還她。”
“借點是多少點?”